但现在要对付的却是乌尔娜这个女人,她的目光紧紧地盯在她的身上,重要的是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必须做好防备之策,美目瞟向穹庐的入口,怎么还没有动静?
乌尔娜却是笑得阴沉地朝方瑾而去,将匕首举得高高的,能手刃仇人真是痛快,大喊一声,“你去死——”
匕首快速地从天而降,方瑾的瞳孔都要睁大了,手却被女侍缚着,好在手劲不太大,可能与她们认为华国女子柔弱有关,又或者是她一直没有太大的动作来反抗,总之给了她防备之机。这匕首来势汹汹,方瑾的双腿迅速地跳起,带着背后不设防的两位女侍跟着跌倒。
乌尔娜的匕首在离方瑾只有寸许之时,居然被她的双脚夹住,顿时动弹不得,乌尔娜发狠的使劲地想要拔出匕首,但却被方瑾的双脚夹得死紧,没想到这个华国女子还有这一手,这动作讲究的是腰力,而方瑾是舞姬出身,素日里练腰是必修课,这于她而言并不难。
两方争执下,穹庐的帐子被人掀开,当那人的蓝眼睛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不由得大怒地道:“住手,泰儿,你这是干什么?”居然趁他不在宣方瑾前来,意图私下里解决她吗?
乌尔娜一看到三皇子,忙松开匕首,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嚷着皇子饶命。
莫夫人看到丈夫的神色不好,顿时有几分心虚,被他抓了个现着,忙悻然地道:“这个女奴对我出言不逊,还意图对我动粗,我这才让乌尔娜教训她一顿。”
后头跟进来的呼延勃倚在穹庐的门旁,目光看向方瑾,刚才她那一气呵成阻止乌尔娜刺向她的动作颇令人惊艳,难怪敢用膝盖顶他那儿,可惜这个女子是华国之人。“三哥,虽说这是你的家务事,但是这个华国女子却是你带回王庭的,现在的局势容不得一个华国女子在这儿搅局,还是依莫夫人的意思趁早解决了为好。”
方瑾的美眸瞪向呼延勃,这个男子果然是呼延赞的兄弟,嘴角微微一勾挑衅地看着他,看到他微挑眉,身上的冰寒气势渐显,感觉到呼延赞就要看向她时,她忙挤出几滴泪来,楚楚可怜地看向呼延赞,“皇子,我们华国有句俗语叫做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那么狠心要让莫夫人杀了我?既然如此,当初你就该在山林的时候就将我杀了,这样我也不用活受罪。”最后的表情却是刚烈的。
呼延赞看到方瑾这表情动作与前些时日差别甚大,一时间也不知道她的话哪句真的哪句假的,只知道这个女子越发的让他看不懂,可看到她的脸,他就会本能地有些痴迷,但想到她出卖他,他的表情就是一冷,没有着那几个侍女放开她。
莫夫人没想到为她说话的是呼延勃这个血统不纯的杂种,素日里就不太将他看在眼里,现在听到他站在她这一边说话,美目第一次正视他,这才发现这个被呼延一族不太重视的皇子长相相当的俊美,一点也不输呼延赞,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目光,“五皇子说得对,皇子,这种女人留不得的。”一想到方瑾说的那些话,她又任性地酸溜溜道:“莫非皇子舍不得她?我知道皇子看不上我了,才会对一个华国女子如此迷恋……”
“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我看不上你?泰儿,记住你的身份不要乱说话。”呼延赞皱眉大声地呵斥,还是当着那个五弟的面,她让他的脸往哪儿搁?
莫夫人没想到反过来他还呵斥她,初时愣了愣,继而耍泼地将方瑾说的那番话都说了出来,无理取闹地与呼延赞闹,还说出要抱着儿子回娘家的话,更是双手握成拳地捶打呼延赞的胸膛。
方瑾见状,正中下怀,假意哭得更大声,“皇子,夫人她说你不过是靠着她娘家吃饭的小白脸,若没有她娘家,只怕皇子早就要滚出王庭,还说……让我不要信任皇子,还将你给我的衣袍踩到脚底下……”不信呼延赞不动怒,无论是华国还是胡国,女子与男子的地位都是不对等的,莫夫人踩丈夫的衣物就是对丈夫不敬。
呼延赞看了一眼那地面,果然他给方瑾的那件袍子被莫泰儿死劲地踩着,顿时气结,不禁伸手抓紧她的双手,“不要老拿你娘家来压我……”这是他心里最痛恨的,莫氏部族现在能不能再振往日雄风谁都不知道,若不是现在与安胡瘀氏相争单于之位,他也无须看这个妇人的脸色,想爱哪个女人都行。
“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呼延赞,你这个该死的,当初说喜欢我也是假的……”莫夫人大力反击。
这对男女居然当场就争了起来。
呼延勃看到方瑾眼里闪过一丝的邪恶之光,自己那个被人称颂不已的三哥居然被这个华国女子几句挑拨的话,就愤怒成这样,原来这三哥不过尔尔,亏父皇刚才还对他出使华国失败而回之事没有大加遣责,受宠与不受宠的儿子的待遇天差地别。
他上前踱近方瑾,看到她戒备地看着他,眼里没有松懈之意,这个女子还是有几分趣味的,只可惜是华国之人啊,弯腰在她耳边低声道:“不错的挑拨离间之计,你的目的就是要三哥与莫泰儿离心离德,继而失去莫氏部族的支持,不能问鼎单于之位?”早就觉得这个华国女子心狠,但没有想到心狠到这个地步,呼延赞与她的关系非浅,她居然还要他丧失一切。
方瑾不意外他能看穿她的心思,对于这个男人她始终没有看透,只是约略知道他的身份,不过现在谁也不能阻止她搅乱胡国这一湖水,遂趁机咬住他的耳朵,利齿咬出一颗血珠来,可男人依然面不改色,她咧嘴而笑,“你就不怕我咬下你的耳朵?”
“现在这个情况之下你敢吗?”他笑道,其实他也不确定她敢还是不敢,这女子的气魄他欣赏,但是,“现在更能证明你是华国奸细,那就饶不得你。”他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她的容颜。
方瑾笑道:“我这样做于你可是有好处的,你也是才单于的儿子,这单于之位你也是有能力竞争的,不是吗?我帮了你,你还要置我于死地,这可是恩将仇报……”
呼延勃的嘴角浮现一抹嘲笑,她倒是真笃定她的所作所为,他就能从中得到好处?声音低低地道:“我父皇就是将皇位传给一个不信呼延的人,也不会将它给我,女人,你的计策不错,如果我是那单于之位的有力争夺者,那我也许会考虑让你活着,这样可以离间三哥与莫泰儿,可惜你押错宝了。”
方瑾的眉头一皱,迅速看向他那双纯净的蓝眼睛,他没有资格得到单于之位?可这人给她的感觉不是那不受宠的可怜虫,以为自己那几句话可以打动他,果然如他所言是失策。
突然,有人爽朗地笑着进来,人未至声先到,“三皇子,听闻你从华国回来了?泰儿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现在两国交战,皇子能平安回来可喜可贺……”
顿时穹庐内的人都扭头看向帐子的入口处,只看到两个高大的胡人男子走进来,一老一少,与莫泰儿有几分相像,看来应是莫氏部族的人无疑。
莫泰儿一看到家人,顿时就哭着跑向前扑到老者的怀里,“阿爸,他欺负我,为了一个华国女子就要打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呜呜……”
那年轻的正是莫泰儿的兄长莫阿利,只见他愤怒地抽出腰间那把装饰了数种宝石的弯刀指向呼延赞,“皇子,我妹妹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不过是低贱的华国女子,为了她你要对一个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不公,你这样的行为我们莫氏部族不会轻视,一定要到单于面前讨回一个公道,现在各大部族的首领都在,正好大家来评评理。”
这一段胡语说得极快,那把弯刀架到呼延赞的脖子处更是快速,方瑾勉强听懂了个大概,看到呼延赞的蓝中带灰的眼睛一窒,顿时心知不好,莫家的人突然出现,她只怕小命难逃。
在她身边的呼延勃不禁多看她几眼,一个挺聪明的女人,只怕她能活的时间就是这么区区一会儿,遂用那蹩脚的华语道:“女人,你死了确实有几分可惜,但是现在惟有你死了,王庭这儿才会安宁。”
方瑾狠狠地瞪视他一眼,可恶的男人,这回没有再回应他的话,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现在胡国的情势危急,她来了这么一会儿看到外头的牧民都颇紧张,但是接触了这几个胡国的统治者,也惟有旁边这个有对清澈蓝眼的男子有清醒的认识。其他人都在谋一己私利,虽然他一心要她死,但对他,她倒是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情,不知他因何故不能问鼎胡国单于之位,但却庆幸他不可能成为胡国统治者,不然就是华国的一大劲敌。
“你不能成为胡国单于实在可惜了,不过我却是乐于见到这样的情形。”她笑着近乎耳语道。
现在生命危在旦夕,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而且她说可惜的话并不是在揶揄他,呼延勃突然有点舍不得让这个女人就这样死去,只是仅仅有点舍不得而已,“我也很乐于见到你赴黄泉,你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方瑾闻言,笑着微眯眼看着他,算上这次也不过是两面之缘,两人倒是颇清楚对方,可惜了,不然试着挑战一下这个男人也不错,她的眼睛顿时用看猎物的目光看着他,只是想想而已,对于这样的男人能不招惹就不要招惹。
呼延勃的虎躯一震,这个女人又用那样的目光看着他,好像在看待价而沽的货物似的,想到两人在水中赤着身子相见的一幕,奇异的是难为情的居然是他,恼羞成怒地低声道:“女人,别用那种眼光看男人。”
方瑾看到他的表情,不由得想要大笑出声,可惜时机不对,遇到的男人中还没有像眼前这人这般有趣,可惜了却是胡人,正要反驳的时候,听到呼延赞的声音在这不大的穹庐内响起,美目顿时看过去。
呼延赞一把推开大舅子的弯刀,即使心中震怒,但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甚至是带笑的,一把热情地拥抱莫阿利,“我听闻你们就要到王庭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我与泰儿不过是有些小争执而已,泰儿,你说对不对?”
莫泰儿看到他服软的神情,嘴角仍噘着,但却从父亲的怀里挣脱开来,悻然地道:“皇子说得没错,我们只是有些小争执,阿哥你莫要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们争执就是为了这个华国女奴,三哥舍不得杀她,可莫夫人却非要三哥表态,依我之见,三哥,你还是从了莫夫人的意愿,处置这华国女奴吧。”呼延勃道。
“女奴?为了一个女奴你居然让我的妹妹伤心。”莫阿利粗声粗气地道,冲上前将方瑾一脚踹到地上,然后转身抓住呼延赞的衣领,“皇子,你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女奴?”大有呼延赞惟护她的话,他就一拳挥到他的脸上。
方瑾看了眼呼延勃,为了要她死,他倒是不遗余力啊,努力地挣扎起来,输人不输阵,美目看向呼延赞,虽然不喜欢这个男人,但是两人发生过关系,女人多数还是在意男人的观感的。
“阿利,注意你的行为举止,皇子,你是不是要给老夫一个交代?”莫氏族长的老脸上绷得很紧,那威胁的气势尽出。
呼延赞感觉到方瑾的目光看向他,对于这个女人,攫了她来说是报复发泄用的,但心底对她总有莫名的感觉,身边的莫泰儿的目光同样令人胆寒,莫氏父子逼他表态,继而想到方瑾曾“背叛”他,而莫氏部族的支持不能失去,孰轻孰重自能分清。
方瑾的目光顿时变冷,呼延赞这回是真的要杀她了,继而嘲讽的一笑。
呼延赞大笑道:“不过就是一个华国女奴嘛,我当日受她蒙骗才会攫了她来泄恨的,现在处死了也好,正好可以出一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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