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为了自己最珍惜的人,才会这样奋不顾身地去守护。叶宋忽然觉得,有些热泪盈眶的冲动。
以前她爱着一个人的时候,她跟天下间所有的女子差不多,拥有一颗为爱燃烧的心。她心里清楚明白得很,她爱的人心系天下,永远都不可能为了守护她而与天下人为敌,不是没有奢望过,只不过是从来不奢望那会变成现实。
现在这样的话,却是从另外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不用去看他的眼神,去领悟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说的是认真的。
有时候坚强得太久了,内心里日积月累堆积起来的脆弱,只要稍稍碰一下,也会如山洪般爆发。
最终,她只道:“不值得。”
苏静执拗地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说:“什么样的人,值得与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天下江山于我来说,都不比你重要。我时而觉得庆幸,幸好我不在那个位置上,不用承担那样重的责任。”
南枢回到名撒的时候,连南习容都没想到她会安然无恙地回来。他自己也有中毒,但所幸在益州时他身边一干人等的膳食都是和军营里分开来的,中毒并不深。再加之名撒有能人,他回来以后很快身体里的毒便被迎刃而解。
彼时南习容负着手,看着南枢规规矩矩地跪在大殿上,便道:“你真的是本宫的枢枢吗?”
南枢柔声应道1;150850295305065:“回太子殿下,妾身确是南枢。”
“他们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放你回来,本宫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呢,正伤心着。”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来到南枢的面前,微微弯下颀长的身躯,伸出一只手去轻轻抬起南枢的下巴,问,“那叶宋中毒之后,怎样了?”
南枢眼神一动,缓缓道:“妾身给了她解药。”
南习容眼眸一转,唇边溢出一声浅笑,“这么说,你是用解药才换得自身安全的?”
南枢垂着眼帘,道:“妾身该死,请殿下责罚。”
“怎会”,南习容面色不定,亲手将南枢扶起,凉津津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和鬓间发丝,那触感似蛇一样,让南枢打心底里生出一股恐惧,面色发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南习容的手掌最终落在她的脖颈上,无限爱怜地轻轻摩挲,“你是本宫最在乎的宠姬,叶宋死不足惜,跑得过和尚总跑不了庙,但枢枢若是死了,本宫可真的会难过。如今你没事就好,别难过,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妾身谢殿下不杀之恩。”她不知道,南习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她也不会蠢到真信南习容所说的。若是在意她,便不会独自抛下她,也不会为了千秋霸业而把她送去别的男人的床上肆意糟蹋。她这一生,本就是一颗棋子,不会被任何人所怜惜。
白玉昏迷的这几天里,英姑娘除了跑出去给叶宋和赫尘解毒以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一有烧热或者别的什么突发状况,她都会紧张一番,然后尽全力救治他。经过多次努力以后,白玉总算是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
或许只有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将要离开自己,才能彻底地感受那种深入心扉的痛苦,英姑娘这辈子都不想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因而她一刻也不敢放松。
叶宋劝她下去休息时,她也不肯去,连吃饭都不忘探一探白玉的额头。
她似乎不再那么贪吃,吃下的饭菜也没细细去品尝它们美味不美味,看着白玉苍白如纸的容颜,英姑娘味同嚼蜡,只盼望着他能够快些好起来。不经意间,想起某天晚上,觉得白玉做的小油鸡实在是好吃。
英姑娘捧着碗,坐在白玉床边,边吃边絮絮叨叨地说道:“白玉,今天你又没起来吃饭,今天的菜里有鸡腿,可好吃了,你要不要起来吃一口试试?”她故意诱惑白玉,实际上鸡腿什么味她自己也没吃出什么名堂来。
英姑娘鼓着嘴包了一大口米饭,艰难地咀嚼着,像一只小青蛙一样。她说完以后,静静地等了许久,都不见白玉睁开眼睛说一句话,她才失落地叹口气,知道白玉这一顿饭又不会醒来了。
英姑娘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白生生的米饭,不知不觉就红了眼圈儿,低低呢喃道:“我已经尽力了,已经不知道该再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你了,白玉拜托你,你一定要努力醒过来……其实,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你……我以为你只是玩玩而已,故意逗我,拿我的往事寻开心,我没有想到你会变成今天这样……如果这次你也是在逗我,那我真的是上当了……”她抬头看着白玉的时候眼里盈满了清澈的泪水。
傍晚外头的天灰蒙蒙的,房间里的灯火也十分微弱。白玉颤了颤眼帘,终于肯醒来时,英姑娘正趴在他床头睡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