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不同了,谁没虚荣心啊。
帝王的虚荣心尤其强烈。
景安帝纵是压制着对秦凤仪的满意,但秦凤仪的成绩,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到啊。
唯一让景安帝有些难办的,就是与秦凤仪的感情问题了。
要别个人,皇家都是讲穷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啊,到秦凤仪这里就不灵了。偏生,人有贱相,倘换个人如秦凤仪这般,景安帝得说不识抬举了。到秦凤仪这里便不是这般了,景安帝便认为,秦凤仪生就重情义,也是一时受了刺激,才这样犟着的。
而且,秦凤仪能犟着,景安帝还是要找个跟秦凤仪正常沟通的法子的。
如今,景安帝也找到了,那就是,与秦凤仪谈公务。
一谈公务,秦凤仪就正常人了。
而且,听听这小子多精啊,怪道这次借着献俘还京,原来还打着开榷场的主意。
交趾小国耳。
但依秦凤仪在商事上的才干,景安帝相信,这榷场定能办的有声有色。不说别个,就是织造局,头一年刚建的时候,没什么红利,景安帝是明白的,但第二年便很有些模样了。景安帝又问了秦凤仪织造局的事,秦凤仪道,“现下办了两个,一个在南夷城,一个在凤凰城。陛下不晓得,我们那里的百姓,吃苦耐劳是真的,人也很聪明,,就是这些年,路也不好走,文教亦是不兴。别提了,别个地方,哪里没一二地头蛇啊。就南夷城,我新去的时候,还想着在当地选些有才子弟入府,结果,当地推祟的尽是些长得好的,会些琴棋书画的,我又不是去花楼吃花酒,也不用这种啊。后来还是考试选拔,才选了些实干的。并不是当地人不肯吃苦劳作,地方穷,一则是百姓们多没知识,二则,眼界亦窄。还有许多村落信奉些巫医。就是桑蚕之事,懂纺织的,也只是些寻常技艺,更甭提江南那各种花样的,一概不懂。织造局顶尖的技艺,自然不能传出去的。但一些江南的寻常技艺,各地有派妇人到织造局去学的。我与他们说了,倘只是几个妇人,学回去亦是单打独斗,有什么意思。她们既学了,也不能白学,回去开个作坊,也能兴旺一地百姓。织造局也不让他们白教,三年里每年三成红利要给织造局。就是那些教受技术的织工,也是人人有份儿的。”
景安帝提醒秦凤仪道,“你那里既要开榷场,这些技术上的事,要留心。那些个小国,一向向往我朝技艺。对自己百姓,授予他们桑蚕之术,是对的。国外之民,不干咱们的事。况,他们学会了,还有你榷场什么事呢。”
秦凤仪点头,“我听说户部那里有北安关榷场的各项条例,我们南夷头一回开榷场,也没经验,很是想跟户部请教学习一二。”
景安帝一乐,“只管过去就是。”
与秦凤仪说了些南夷州之事,便到了午膳的时间,景安帝命人传膳。景川侯便一并赐膳了,秦凤仪把大美交给嬷嬷抱去喂奶,大阳却是与景安帝留下同席。
景安帝这里用膳,向来不是一张八仙桌大家团团座,向来是一人一案,分案而食的。秦凤仪见他桌上都是以往自己爱吃的淮扬菜,也没说什么。倒是大阳吃得很欢实,大阳因是他爹的儿子,秦凤仪一向偏爱淮扬菜,李镜却是偏爱北方口味儿,大阳在他爹娘的影响下就是,不挑食。除了蔬菜,啥都爱吃,而且,吃相极佳,那种鼓着腮帮子一幅香甜的小模样,真是人见人爱。
景安帝见着大胖孙子这般会吃东西,心下大是喜爱,赞秦凤仪,“大阳养得很是不错。”
秦凤仪心说,这可真是废话,我亲儿子,难道我会养不好吗?
除了鱼肉要嬷嬷给挑剔外,大阳根本不用人喂,都是自己吃喝,他一面吃一面还腆着油嘴说着,“祖父,你这里的饭真好吃。”
景安帝拿帕子给他擦擦唇角,笑,“晚上还跟着祖父吃,如何?”
“好!”大阳张嘴就应下了。
秦凤仪心下那个恨哪,心说,儿咂,以往爹也没饿着过你啊,你咋能被一餐饭收买啊!哎哟,个不争气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