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时锦抬头看见他时,像犯错的孩子被逮个正着似的,立刻将腿收了回去,规规矩矩地坐着,眼里分明欣喜,道:“师父,你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
君千纪这才从树下走出去,沐浴着阳光,许是常年浸润丹房药炉沾染药气的缘故,脸色呈淡淡的青白之色,略有两分透明,却是极为英俊。他走到院子里,脚边三圈仍还在卖力地啃凤时锦的鞋子,他就弯下身去,伸出手轻轻拍开了三圈,把凤时锦的鞋拾拣起来,走到凤时锦的身边去放下,道:“才好就要这么折腾了吗?”
凤时锦连忙把鞋子穿上,笑嘻嘻道:“这天很暖和啊。”她瞅了瞅君千纪眉间有着一丝极淡的阴郁,又问:“师父,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啊?”
君千纪多看了她两眼,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进去了丹房,淡淡道:“下午收拾准备一下,明日去国子学报到。”
凤时锦一屁股没坐稳从石阶上滚了下去,爬起来惊道:“国子学是什么?”
后来凤时锦才知道,国子学是大晋的最高学府,但凡能去里面学习的都是王公大臣们的子弟,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挤进去,没想到她居然要去那个地方。
难怪君千纪回来的时候不怎么开怀。
原来竟是凤时锦刚回京时打了柳世子一事还未平息,安国侯为此每天都弹劾国师,搞得君千纪烦不胜烦,君千纪不想得罪安国侯,奈何安国侯紧咬着不放,于是就把当日柳世子横行大街、欺辱百姓的事情提了一个开头,安国侯这才作罢。
上京这些富贵子弟,只要没捅出天大的篓子,上头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皇帝为了给足两家面子,佯装性地说了两句,道是国师弟子不教化,竟当街殴打世子,其行为相当恶劣,但念在她是初犯,重在教育,于是乎一道圣旨将凤时锦送进国子学学习礼义廉耻和道德文化。
初晨,一缕阳光映照在窗镂白菱纱上,红得微微亮。此时正是四月春柳俏晴的时节。
凤时锦在房里呼呼大睡,君千纪在房外敲门催促了好几次她都不醒。无奈之下只好推门进去,尽量忽视床上凤时锦那乱七八糟的睡相,床上被窝乱得跟狗窝一样,三圈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埋着脑袋成一团毛球,听到响动后炸毛地跳起来,一下子跳到了君千纪的肩膀上。
君千纪走到窗边,撑开了一扇窗户,让外面清新微凉的空气缓缓流动进来,吹得床边纱帐也轻轻浮动。
他这才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人,一头秀发遮住了脸,身上里衣略显凌乱。君千纪搡了搡凤时锦的肩膀,语态清平温和道:“时锦,该起来了。”
凤时锦没反应。
君千纪便多搡了几下,凤时锦半睡半醒的状态下眯着眼睛望了君千纪一眼之后,蹭过去抱着他的大腿,忧伤地嘀咕着:“师父,可不可以不去国子学……”
君千纪挑眉反问:“你觉得呢?”
凤时锦磨蹭了一会儿,还是规规矩矩地坐了起来,穿衣、挽发、洗脸,一样一样地进行。临出门时,凤时锦咂嘴啃着一个白煮鸡蛋,君千纪送她到门口,并叮嘱道:“去了国子学就要听夫子的话,多读书学习文化对你将来也有好处,万不可再闯祸。”
凤时锦囫囵应道:“知道了师父。”
君千纪继续叮嘱:“切记,读书习字乃你的第一任务,不能不务正业。”
“徒儿谨记于心。”
“柳世子也在国子学里,你要和他友好相处。”
凤时锦眯了眯眼,总算有了些精神,道:“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