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讷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她的双眼,很久很久以后,他居然笑了起来。
他嘴角的笑容正在一点点扩大,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最后,他简直笑得乐不可支,浑身都快要蜷缩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活了快三十年里,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冉冉,你一定要这么坚定,一直这么坚定,因为我保证,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某一天,当你想起你现在和我说的这些话,你一定悔恨得要流下眼泪。不,你不会流泪,你那么倔强,你只会打碎了牙齿,混着血,往肚子里吞而已。”
乔言讷的话,顿时令刁冉冉微微变了脸色。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诅咒自己,和自己的爱情。
难道,她和它在他的眼睛里,就真的可笑到了这种地步吗?!
刁冉冉有一种被什么东西噎到的感觉,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让她窒息。
她想不出来反驳乔言讷的话,只能瞪着他。
没想到,乔言讷没有继续纠缠着她,反而迅速地站了起来,同她告别。
“不管怎么样,我会记得你今天的‘一粥之恩’。如果真的不幸被我说准了,冉冉,有那么一天的话,记得来找我,或许我没法让你爱上我,但是起码我不会伤害你。”
这是他最后一次,抛下所有的尊严,理智,伪装,来寻找一个答案。
现在,她已经给了他,一个残忍但是真实的答案。
已经足够了。
乔言讷走得毫不拖泥带水,他走的时候,正好是朝阳冉冉升起的时刻,整座城市开始焕发了生机,开始了一整天的喧闹。
公司里的保洁阿姨来收拾干净了桌上的残羹冷炙,乔言讷走后,刁冉冉也没有了胃口。
她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一粥之恩,不幸说准了,伤害。
其实,她怕极了,怕一语成谶。
可她不能退缩。
战行川是她现在唯一的筹码,她只能选择赌一把,用他来遏制着刁成羲和白诺薇,只有这样,她才能有喘息的时间和机会,去把冉氏的破产,冉习习的死亡,刁冉冉的失踪,甚至是秋境的秘密恋人等等这一系列的事情全都查清楚。
她比谁都明白,如果放下会轻松得多,可偏偏放不下。
虽然冉天泽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可是养的恩情并不少于生的恩情,这么多年来,他拼命赚钱,为的就是为妻子和女儿提供更好的生活。冉天泽的妻子三十几岁便罹患癌症去世,治疗的时候,他连眉头都不眨一下,用的全都是进口药,只可惜还是没能留住她。她走后,冉天泽虽不舍,却还是咬牙将冉习习送到了美国,想要她接受最好的教育。
所以,她绝对不允许冉氏的破产稀里糊涂,冉天泽的死稀里糊涂。
“战行川,我只能完全相信你,你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站在窗前的刁冉冉轻声呢喃,自言自语着,因为恐惧,她只能紧紧地握着拳头,以此来给自己更多的力量,支撑着走下去。
*****
多日不见,终于,在同战氏的合作签字仪式上,刁冉冉见到了刁成羲。
他看上去似乎瘦了一点儿,不过精神很好,容光焕发的感觉。
刁冉冉私下里猜测着,这或许是珍妮弗的“功劳”——听说,这几天,刁成羲一个劲儿地约会她,带着她频频出入一些高档会所,丝毫也不避讳。
这么多年来,因为有白诺薇在,所以,他也不太敢出外吃野食,如今算是彻底开了洋荤,当然要一口气吃到饱。
不过,刁冉冉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珍妮弗一开始是她的员工,她也担心刁成羲会看出来,这是她故意设下的圈套。
庆幸的是,珍妮弗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时不时地在刁成羲耳朵根子底下念叨几句,看上去很是怨恨刁冉冉炒了自己鱿鱼。
如此一来,她看上去同刁冉冉好像势同水火,也就不像是合谋设计刁成羲了。
如今的刁成羲在人前俨然已经以战行川的岳父自居,似乎根本忘记了,几个月以前,他眼中的乘龙快婿还是乔家的大公子,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相比之下,刁冉冉则是刻意地低调,她甚至故意掐着时间才赶到了签字现场,就是为了避免太过张扬。
刁成羲和战行川作为各自公司的法人,上台签字,握手,宣布两家的合作正式开始。
这一次,刁家跨行做钻石,已经令不少同行大跌眼镜,而且刚一起步就攀上了战行川这棵大树好乘凉,一开始他们还表示不解,后来见到刁冉冉出现在此,再联想到她和乔家婚事的告吹,向来八卦的人们立即嗅到了一股奸|情的味道。
坐在台下的刁冉冉和众人一道,拍手鼓掌,在一道道目光的注视下,依旧勉强地保持着淡定。
她看着站在台上,一脸意气风发,正在讲话的战行川,不知为何,刁冉冉的脑子里忽然又响起乔言讷的话来。
冉冉,你可千万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她正在鼓掌的手,忽然顿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