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珄用力摇头:“不对,我明明记得,当日把双眼还给你的时候,两只都是红色的,根本不是这样的颜色!这不是他的眼睛……”
楼画月抬头悲悯地看着她:“我若是说不是,你是不是就真的能骗得过你自己?如果是这样,我倒愿意一直骗你下去。重珄,该醒了。”
重珄身体贴着墙,感受到通体冰冷。
楼画月又道:“当日这混沌之眼之所以是红色的,大概是因为他把这只眼扔进了汪洋沼泽的火焰山里,引那里的地脉灵气借着极烈的火浆热度重新锻造,当时这只眼里充斥着地脉之灵,自然呈红色。后来入我体之后,地脉之灵被我所吸纳,它便褪回了本来的颜色。”
“我不信……”
“一次性引入如此强大的地脉之力,能在短短的时间里锻造淬炼而出,再把吸纳而来的地脉灵力输送到我的体内以恢复我的修为,”楼画月苦笑了一下,“难怪汪洋沼泽会沦陷崩塌,火焰山会一次性全部喷发以至于后来再无生气,是因为他把那里的地脉之灵吸干得差不多了,花费了不少力气吧。”
随着楼画月的话,重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噩梦来。
九渊浑身无一处完好,衣袍破烂,发丝掩面的模样。
难道那都不是梦,那些……全都是真的?
楼画月又道:“早在千年前,我的右眼便在那次天谴中耗损殆尽。我所遗落在汪洋沼泽里的,只有左眼,没有右眼。到最后他却送回了一双眼睛给我。”
重珄盯着他,看着他瞳孔里的异色,许久以后才问:“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么做?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告诉我?”
她一直记得,她从沼泽地里回来以后,九渊就再也没出现过。她以为他去散心了,而今才突然知道,他是受伤了,他一个人躲起来默默疗伤。
直到她离开的那一天,他也没有出现过。
为什么呢?
重珄依稀记得,他说过,他是想要成全她。
楼画月道:“我没有打算告诉你,我觉得这应该是由他来告诉你的事。但是我想,他也没打算告诉你。它本身有九渊的灵力,所以反反复复不肯与我相融,我若要彻底把它吸纳,需得花上百年的时间。他打算的是在这百年里,他虽不能和你在一起,起码能陪你一起看风景。”他对重珄笑说,“这只眼睛我收下了。不管你是清池还是重珄,你都不欠我了,因为他已经帮你还了。”
楼画月起身朝她走来,她想逃,可是她发现她无处可逃。
楼画月伸出手,终是碰了碰她的眼角,道:“有些话当我说出来以后,才发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隐瞒了你这么久,如今我总算有些释然。别怨我,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但是真正的爱,不是固执地把你困在身边。而是应该让你知道,你有权利自己做选择。你若回去找他,我放你回去,你若还是留在我身边,我必穷尽所有来爱你。”
重珄伸手抱着头,瞠着眼,眼里泪流不止,“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明明我只是山里的一只老虎精,好不容易长大,好不容易修炼成今天,可是为什么你们都把我逗得团团转?”
楼画月双手捉住重珄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温柔细声说道:“重珄,你就是重珄,你是山里的老虎精修炼成人的。你只是前世为人,你的前世是一个叫清池的女子,这没有什么好困惑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前世今生。只是有的人过于执着,不肯忘记,所以从你的前世一直等到了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