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不回答,就那样看着他。
赵绵泽笑容僵硬了,转而一叹,“菁华,哥哥晓得你的心思。当初入定安侯府为妾已是委屈了你,现如今再多一房正妻,你在侯府的位置更是尴尬。可皇爷爷的脾气你最清楚,即便哥哥不允,也没有法子。在他的心里,一个女儿家的亲事与国事比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
“哥!”赵如娜终于出声打断了他,还是没有坐下,只是看他的目光里,露出一抹敏锐的光芒,“我都听见了。”
“听见了什么?”赵绵泽装傻。
“你要杀侯爷。”
她一字一顿,甫一说完,赵绵泽的面色便彻底僵硬了。
他们的母妃生了赵如娜没两年就病逝,赵绵泽与赵如娜兄妹两个的感情极好。在赵如娜的面前,他从来都是一个温和仁德的好哥哥,如今无意让她听见这样的秘密,他属实有些难堪。不过,那情绪也只是一瞬,就又隐在了他温和的唇角。从椅子上起身,他亲自过去扶了赵如娜坐下,唤她小名。
“娜娜,你听岔了,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哥,你不必解释了!”赵如娜淡淡看着他,看着这个从小关照她的哥哥,心潮起伏,情绪极是微妙。还是那一张熟悉的面孔,他脸上的关切不假,可看上去却有些陌生。一晃这些年,时光改变了她,也改变了她的哥哥。盯了他片刻,她推开他的手,在他的身前“扑通”跪下,抬起头来,冷冷地道。
“菁华感谢哥哥的成全。”
赵绵泽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赶紧扶她。
“菁华,有事坐起来说,你我兄妹,何必行此大礼?”
“不!”赵如娜目光凉凉,“哥,陈大牛他欺我辱我,菁华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如今哥哥要除去他,菁华正是求之不得。”
她的反应,完全出乎赵绵泽的意料。
目光微微一眯,他看着赵如娜脸上的恨意,像是松了一口气,扶她坐时,眼睛里的宠溺多了一些,怀疑的情绪也深了一层,“娜娜,你能这样想就好。可你与他到底夫妻一场……”
“夫妻?”赵如娜凄苦一笑,抬头直视,面色微冷,“哥哥,我如何入的定安侯府,陈大牛如何辱我,你都忘了吗?他何时待我若妻?”
“娜娜,哥晓得你委屈。”赵绵泽清楚地看着她眸底的恨意,心里一叹,恼意也浮上头来,声音少了平时的温度,“这样的奇耻大辱,哥哥如何忘得了?他陈大牛一介武夫,我赵绵泽的妹妹许配给他,是他的福分。他万般推拒不允,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拒婚在前,让你披麻戴孝入府,三拜九叩祭他亡妻在后。如此羞辱,哥哥永生难忘。”
一年多了,往事如烟。
如今再听来,赵如娜心里仍是钝痛一下,眼圈湿润。
“如哥哥所言,菁华亦是永生难忘。”
“好妹妹,哥哥定要替你讨回公道。以前不动他,是因他与你的姻亲关系,可助我顺利登上储位。如今辽东收复,天下已在大晏囊中,他何德何能还敢如此委屈我的妹妹?再说,即便不除他,高苍公主一嫁,你也只能做妾,哥哥不忍心。”
他要娶正妻了!想到这个,赵如娜突然失笑。
“他若身死,菁华还可改嫁吗?”
赵绵泽微微一愣,随即一笑,“将来你便是我大晏的长公主,改嫁又有何不可?菁华,哥哥定会让你幸福。但凡你看上哪家公子,不论他出身如何,哥哥必当成全,不会再让往事重演,让你走上联姻一途。”
“哥……”赵如娜眼角的一滴泪,缓缓落下。
赵绵泽叹息一声,“只是如今,你还须暂时忍耐。这件事切不可外传。”
“哥哥放心,我晓得轻重。”赵如娜点了点头,含笑拭了拭眼圈,声音不太激动,却字字尖锐,“哥,陈大牛他死不足惜。可是……你为何要对付十九皇叔?”
一语既出,满屋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