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别想,走路。
李汝鱼很淡然,宠辱不惊,从没想过借助赵长衣的威风来给自己谋取丝丝福利。
从璧山县去长陵府不需经过江秋州,仅三日路程。
到了长陵府,寻得北镇抚司西卫十三所的衙门,李汝鱼和那位捕快都有些震撼——北镇抚司仅一个西卫十三所的衙门,竟超过了璧山县衙。
朱门高槛,石狮镇门,门内无照壁也无轿亭,从门外望去便是深邃的重门,宛若一只张大嘴露出獠牙择人而噬的凶兽。
北镇抚司本就是女帝手中的吞人兽。
那位捕快陪着李汝鱼进去,将赵长衣手书递给一位小旗后转身就走,水都不愿意多喝一口。
这年头还是别和北镇抚司沾上一丁点关系。
早些年听说过,江秋州那边有位大名鼎鼎的清流大儒,就因为得罪了北镇抚司而被灭门,自己这些小百姓在北镇抚司眼中,比蝼蚁尚且不如。
要知晓那个赵姓年轻人,仅是北镇抚司一个小旗,就能让平日里官威无边趾高气扬的大令做牛做马,而西卫十三所里更是有位北镇抚司的百户大人坐镇。
那是连长陵知府见着都得礼敬三分的天大人物。
李汝鱼哪在意这许多。
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偶尔喝一两口茶水。
心中有些不解。
赵长衣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用北镇抚司以夫子的安危来要挟自己,却在璧山县就把自己丢下,他自个儿在美貌小娘子的陪伴下回了京都。
看样子也不像是把自己当做异人对待……
北镇抚司对待异人,要么当场格杀,要么捉拿送去京都,等待女帝陛下裁决。
哪会如此轻描淡写的处置。
公房里,年过三十便已是一卫所百户的沈炼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双脚惬意的搭在桌畔,用小刀轻轻的修着指甲,五指修长白皙,五官面容修整得一丝不苟。
桌上的茶杯冒着氤氲热气。
那柄从不离身的狭长绣春刀被随意的丢在桌子上。
沈炼背后,是出自长陵府书法大家开山居士的墨宝:宾至如归。
四字值千金,在长陵府有钱难买开山书。
很讽刺的四字。
被抓进北镇抚司的人,如果是异人,大多下场凄凉,若是普通人,那便是得罪了北镇抚司,更不可能宾至如归。
沈炼修完了指甲,才问道:“他在干什么?”
小旗想了想,“很安静的坐着喝茶。”
沈炼扯起嘴角哼了一声,进了北镇抚司还能气定神闲,倒有几分胆气,不过,会是谁送一个少年来北镇抚司西卫十三所?
收回双脚,“手书给我。”
拆开,只看了一眼,沈炼抬头不着痕迹的乜了下那位小旗。
那人意会过来,慌忙出门,顺带掩上了公房门扉。
沈炼这才看下去,片刻后扯起一抹无奈的笑意,“这位闲安郡王啊,还真是不闲安,让我帮你‘看管’着这少年?还不能被京都那边知晓,可又不说他是谁,该不会是他的私生子罢。”
转念一想,赵长衣才二十三岁,怎么会有十四岁的私生子,那也太天赋异禀了。
苦笑着将手书揉碎,“也罢。”
谁叫自己当年将这位闲安郡王从民间接回京都时,沿途被这货强行拉着喊了声哥呢,偏生自己还应得很欢乐……那一声哥可是把自己害惨了。
老子好歹也是官宦世家子弟,禁军出身,结果女帝陛下亲自发话,说了句“沈炼也敢为长衣兄乎”?
于是下头的人揣摩圣意,自己千户降百户,还被贬到远离京都的西卫十三所来了。
这哥不好当……
事后从家族长辈处知晓真相的沈炼眼泪差点没流下来,甚至还在庆幸,自己竟然没被女帝陛下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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