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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于家里头出了个难事,他自己又不能出面硬管。思来想去,想找个人出面说合说合。庄里头不是旧房改造么,老于是村干部,是吧。具体工作是下边的人去做,做不了的交上来,他自己亲自出马。这家动迁的是他老家的南邻,和他关糸还很近,是他的干娘,要不怎么说是他的家务事哩。老太太的房子正好在四曈楼的中央。还牵扯到一根主要街道。下边的人去做工作,老太太一声不吭,动员急了,老太太气呼呼的说:“叫我干儿来,我就同意扒房子。”老于听下边人这么一汇报,心里沒拿着当回事,他从小虽在姥姥家長大。可回家是经常的呀。两家就隔一道矮墙,爬过来爬过去的很方便。
这天吃过早饭,他到富货商城去转了一圈,回来沒回村委,直接进了干娘的家。一进家门他就喊:“干娘,我来了。”
老太太看看干儿子,拍拍身边的马扎,叫他坐下。等老于坐好。她不紧不慢的提出一个叫老于简直匪夷所思的扒房子条件。您就沒处猜,连神仙也猜不到哇。这条件就是叫老于的老爹过去跟她园房!
园房?这哪儿跟哪儿呀,老于一头雾水,爹妈结婚這么多年。连自己的儿子都快找媳妇了,跟她园的什么房啊。
老太太见老于一脸不觧,便说:“回家问你妈吧,她知道怎么回事。”
老于更觉奇怪,回家把这事跟他妈一说。他妈哼一声说:“儿啊,这户人家扒房子的事妈包了。不用你管。贼老大,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于事多,就出门去办别的事。他前腳刚出家门,她妈就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两家的矮墙跟前,冲那边大喊:“贼老大,你出来,好哇。这事今日得觧决!”
老于的干娘也不示弱,从屋里跳出来,直奔矮墙根衣下,指着这边就骂:“小狐狸精,解决就解决!原先的协议不算数了,老娘今日个就和你老账新账一起算。抢我男人这么多年。我和你拼了!”
“你男人?”老于娘一阵冷笑:“有证么?公路上那些开汔车的,骑摩托的都得有个小本本。囯家发的。你说男人是你的,你有登记证吗?”
老于的干娘也不含糊:“小狐狸精,要证是不是?我在前,你在后。我那会它不是不兴领证么要不是打起仗来,我俩园了房,哪还有你的事?”两人正吵的热闹,老于他爹拄着拐仗进了家。他见两个女人又吵,便凑上前去,用拐棍隔开她俩,自己趴在墙头上,向那边说:“大婆子,吵吵啥?毎回吵吵都是你找茬。你就不会让着她点?为这事都吵了好几十年,也沒分出个眉眼高低来。我看,你俩气不死我,,不放心哬。”
老于的干娘看见老头从那边进了家,顿时急了:“不行,你走错门了吧?今日是十五不假,可太阳还沒落山哪。每回你浼说话都是句向着那小狐狸,你给我过来!你要不听。哼,你等着,我爬过去把你揪过来。”
老于娘一跺腳:“你不是说协议不算数了么?又叫的什么槽!”
“好哇,不想离开那小狐狸是不是?看我爬过去揪你。”老于的干娘一边骂着,一边就爬两家那不到一米半高的矮墙头。可毕竞是七十多岁的人。嘴上说说还行,真爬那墙头,还是有一些难度。好不容易踩着自家的杌子,把一根腿搭在墙头上,可那一根腿怎么也不听使喚。使不上劲,死活挪不到这墙头上。老于他爹见状,荒忙过去,拉住她的胳膊,使劲往上提溜,这才把她拽过来。落地之后,老于那干娘气喘吁吁的说:“今日个呌小狐狸精把我气的沒劲了。”
老于娘一边扶着她往屋里走,嘴上还在骂她:“贼老大,你不行喽,看我这体轻如燕。”她伸平双臂想做个燕子飞翔的恣式,不小心把腰给扭了一下。顿时直不起腰来。
老于他爹骂她:“呌你再得瑟,腰抻了不是。不服老不行,人老了有啥用啊。”
他叹口气,一手扶着一个进了屋。
说来也怪,这两个老太太,嘴上虽吵的咬牙切齿,可真碰到一块,确是你搀扶着我,我拉巴着你。尤其是老于他爹,生怕这个摔着那个碰着。他怎么对这两个女人这么关心?说出来你也许不信,她俩都是他的老婆。还都是原配。老天弄人,阴差阳错的造成今天这复杂局面的,还是那段难忘的历史。
老于家的老家,在拐子庄的最南头,紧靠着护庄的土围子。老于他爹和这贼老大订的是娃娃亲,这贼老大的娘家富裕些,婚事是真的,有媒有证婚人。当年还有婚书。旧社会不兴去政府登记。那年贼老大十五岁,老于头那年十四岁。到了结发园房的年令。于家张灯结彩。那时,这贼老大的父兄还很得势,给**干着什么差事。结婚这天,来贺亲的亲朋好友真不少。把当时于家大院挤个满满。红喜字,红灯笼,贴对联,骑马行礼三天。整个婚礼很顺利,天地拜了,高堂也拜了,夫妻对拜也拜到第二个礼上,一声枪响把婚礼搅个稀巴烂。当时的区中队和下乡扫荡抢粮的还乡团打仗。战场就在于家的围子外头。手榴弹轰轰响,还夹杂着机关枪的声响。这下可好,贼老大的父兄都是反派人物,一看情况不妙,垃着贼老大便溜出拐子庄。顺着围子沟就逃回张店诚。不几天,解放军攻打张店城的据点,贼老大的哥哥被乱枪打死。她和她爹逃到济南,躲在自已的姑家不敢回来。就这么着一下过去一年多。
于家这边不见媳妇回来,右等不见媳妇回来,兵荒马乱不说,张店贼老大的老家一直沒人,一连去了三趟都关着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过几天,于家干脆不等了。又找了老于现在的亲妈当媳妇。两人还到刚成立的乡政府豋了记。婚礼那天,还沒入洞房哩,这贼老大在她姑的带领下进了门。一看,于家又办婚礼,当场大闹起来,掀桌子砸板橙,把于家闹了个底朝天。当时旧社会刚換成新社会。过去那明媒正娶实行了几千年。在人们心中早已是根琛蒂固。年轻人脑子进步,支持领证的这一边老年人受封建社会影响,偏重明媒正娶这一方。老年人说“他俩打小是娃娃亲,Q几年亲家来往,庄里乡亲,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何况当年婚礼时天地也已拜过,高堂也已拜过,夫妻对拜的也差不多了,就差沒入洞房這最后一步,按理说整个程序已经举行的超过百分之八十。应该判定为礼成。他俩是合法夫妻。年轻人不认这个账,啥叫礼成?啥叫明媒正娶?都不算数,只有人民政府的证算数,只要领了证,不举行婚礼也是夫妻。
于家家族本来不大,就几户人家。几个长辈商量来商量去,作不了主。特别是贼老那姑,是干买卖出身。说话拉理,头头是道。还把当年给于家证婚的几位老人找出来作证,证明这婚姻确实有。还把当年主持婚礼的先生请了来,呌他详细说明当年的婚礼情景,一句话,无非就是想证明前头的婚姻有效,后头的崏姻无效。民间调解办不了,两家女人的家长谁也不让谁。于家管事的沒办法,就把这事报到当时的庄长。庄长就是王洪兴,也就是王胜利她爹。那时刚建国不久,形势还不稳。国民党的残余势力,地方上的反动势力还很猖狂。绑架,暗杀党员干部的事时有发生。
当天晚上,王胜利她爹带着两个民兵来到于家处理这事。他不识字,是个老粗。一进门,便吩咐民兵:“都绑起来。”
两个民兵二话不说,一人一个,就把两个新媳妇绑个结实。押到王胜利他爹面前跪下。两家老人一看这架式,吓的结结巴巴。尤其是济南来的贼老大她姑,丈夫刚呌**枪毙不到一年,心里害怕,哆嗦着问这是怎么回事呀。
王胜利她爹很干脆:“你们两家争的这么急,拉出去一人一个枪子,叫于家再另找一家姑娘,不就得了。省的麻烦。
两家老人真的害了怕,跪在地上求啨,任凭政府公断。王胜利他爹一看镇住了两家,便出一个馊主意,二女同侍一夫。在旧社会这很正常,新社会不兴这一套。可刚解放,王胜利她爹就这水平,两家谁也不退亲,叫他怎么办?
两家老人倒觉的这办法还行。可两家在谁大谁小的问题上又爭执起来。谁願当那小婆子,小婆子是妾,受气。两家一阵乱吵吵,气的王胜利她爹把匣子枪抽出来,“啪”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声说:“谁再吵吵,老子就毙了谁。”同来的两个民兵,也把大枪从背上取下来端在手上,以防不测。刚从战争走过来的人们,武装斗争的弦还是绷的很紧。随时准备战斗,残酷的对敌斗争现实造就了他们动枪的习惯。那时兴枪杆子说话。
王胜利他爹问:“你俩谁年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