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机竟是当年陈国蒙羽皇后所出的皇子,而如今这位玲珑阁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就要离开玲珑阁,不得不让诸人心头五味陈杂。
这一点,对于方子鱼来说,尤为如此。
从演武场回来之后,这位二师姐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徐寒倒是想要宽慰几句,可始终得不到对方的回应,最后也只能是做了罢。
到了晚饭时间,楚仇离特意为了方子鱼做了满满的一桌子菜肴。
可谓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若是平日里足以让方子鱼这位大小姐放下矜持胡吃海喝,只是今日的方子鱼显然没有了这份心思,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那桌饭菜,不曾动筷。
而晚些时候回来的叶红笺听闻此事,也试过好生安慰方子鱼,但得到的效果确实不尽人意得很。
直到大家在这般沉闷的气氛下吃完了晚饭,方子鱼这才站起了身子,作势就要离开。。
那时叶红笺朝着徐寒使了使眼色,徐寒会意的站起身子,说着要送送方子鱼,而对方只是低着头,并未有表现出太多的抗拒,徐寒也就赶忙跟上了她的步伐。
“其实,陈兄也很为难。那里毕竟是他的故土,他若是放任不管,恐怕也会过得不开心。”
走在夜色中的重矩峰上,二人在沉默许久之后,徐寒终是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走在一旁沉默了整整一天的方子鱼听闻此言,忽的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徐寒那还算丰富的人生经历里却几乎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他见方子鱼如此,以为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便要再说些什么,可是话还未出口,方子鱼忽的扑入了他的怀中。
徐寒顿时一愣,生生的呆立在了原地。
然后,方子鱼的肩膀开始微微的耸动,一阵阵细小的抽泣声响起,一声高过一声,最后变成了嚎嚎大哭,徐寒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胸口的衣衫已然被方子鱼的泪水打湿。
徐寒的手抬了起来,他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抱住方子鱼好生的安慰她。
但是他又觉得此举似乎不妥,毕竟男女有别。一时间他便僵在了那里不知当如何是好。
只能是有些干瘪的说着,“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听到这话的方子鱼,哭得更厉害了。
以至于她的哭腔都有些变形,像极了那孩童失了最心爱的事物,听得徐寒都有些鼻子发酸。
约莫一刻钟的光景过去,方子鱼的哭声终于是渐渐小了下来。
她或许是真的哭完了,也或许只是哭累了。
她从徐寒的胸口抬起了脑袋,在对上徐寒关切的目光时,脸色不由得一红。
然后她又瞥见徐寒胸口处的那一抹湿润,以她的聪明自然明白,那究竟是由何造成的,她的脸色因此越发的红润。
徐寒倒也看出了对方的窘态,他在那时微微一笑,言道:“无碍。”
方子鱼闻言,想着这些日子里徐寒对她的包容,也想着她曾经不止一次对陈玄机的胡搅蛮缠,那时她只觉得一切理所当然,但现在想来却暗暗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陈玄机。甚至连他是陈国皇子这样的事情,她也是今日才知道。
她固然对于陈玄机的离开很是不郁,但真正让她如此伤心却并非单单他决定离开这一件事情。
她与陈玄机相识以有近十年的光景,她在很早很早之前,便认定了陈玄机。虽然他总是冷冰冰的,虽然他也常常为了修炼而忘记与她之间的约定。但他很温柔,总是满足她那些看起来并不合理的要求,也总是包容她的蛮不讲理。
她曾觉得陈玄机心里应该如她认定了他一般,也认定了彼此。
知道今日,陈玄机在做下这样决定的时候,根本未有想过征求她的半点意见时,她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甚至若是细细想想,陈玄机似乎对于每一位玲珑阁的弟子都是如此的包容,只是她错把这样的温柔当成了独此一份的厚爱罢了...
其实撇开一同拜入钟长恨门下一事不谈,她似乎比起其他的弟子,并不与陈玄机亲近多少。
想到这里,方子鱼脸上的神情黯淡了下来。
“谢谢。”她朝着徐寒歉意的说道,然后转过了身子。“我要回去了,你不用送了,我没事的。”
徐寒闻言,虽然心底还有些不放心,但这个时候或许让方子鱼自己待一会可能会对她更好一些。因此徐寒便点了点头,嘱咐道:“早些休息,有什么明日再说。”
“嗯。”方子鱼微不可察的应了一声,便在那时朝着重矩峰山顶的方向走去。
徐寒却并未有就此离开,他安静的站在原地,他想着要看着方子鱼走回山顶的住所,自己才能放心回去。
而就在这时,方才离开一小会的方子鱼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转过了头看向徐寒。
“姓徐的。”
她这般唤道。
“嗯?”徐寒有些奇怪看向不远处的方子鱼,似乎不解她为何忽的回头。
“你说得很对。”
“我等不到他,不是因为我带的红薯不够多。”
“而是他,真的不够喜欢我。”
女孩这般说道,她红着眼眶的脸上,也在那时浮出了一抹,让人心疼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