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行,下一个。”盖奎淡淡地说,江响喘息未定地急道:“大人等等,等等!我行的!”盖奎语调不变地重复了声:“下一个。”
独眼考官的右手动了动,按在腰刀的刀柄上,完好的左眼闪烁着嗜血凶光。江响只得唯唯诺诺地退下,满脸懊丧无措之色;众人不禁有些兔死狐悲,心间好像被那块大石墩压住,很重很重。
随即,辛烈沉着脸走了上去,如果是有意测试考生疲惫状态下的潜能,才把这一关设置到现在,倒也算理由,否则为什么不放到索命桥之前?但无论如何,这个石墩,碍不了他!
双手抱着石墩,手掌感受到那些雕纹的凹凸,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全身的气息,在雪地上发力比在悬桥上自然简单得多了……“喝!”他霍地发力,双脚一沉,手臂青筋暴突,缓缓地抱起了石墩!这时胸腹间的伤口受力迸裂,血又流了出来,“唔啊——”
见他稳稳地迈出一步,众人的惊讶又多了几分,这家伙果真有力!
辛烈不知道要把石墩搬到哪里,来不及问了,便抱着它走了三步,“咚”的一声,放到路口前方。
三步!看着雪地上那串深深的脚印,有人羡慕、有人妒忌、有人振奋,辛烈过关了!也有人生起侥幸心理,好像很轻松嘛,可能只是江响太过不济……
盖奎敛了敛眼睛,第一个过关的人么?他挥了挥手,独眼考官当即上前猛地提起石墩,放回原位,由始至终都没有丝毫的吃力,还从容地扫了辛烈一眼,盖奎继续道:“下一个。”
辛烈微喘着气走回队列,向迎来的程磊、方绫儿两人轻声道:“石墩远比看起来重,我不知道具体的重量,但至少有二百斤……你们都坐下来,好好歇息养力。”方绫儿颦起柳眉地点头,二百斤?程磊连忙坐下,只搓抖手脚保持温热,这不是儿戏,体力全盛时抱起二百斤都难,更别说如今几乎精疲力尽。
考官们并没有呵斥,周围的人见状,亦纷纷坐下休息。
“啊啊!”、“呀——”、“呜啊!”……
考核在不停地进行,一个又一个的尝试,一个又一个的失败,过关者只有十之一二,不要说搬开了,有些人就如江响那样,抱都抱不起来,侥幸全然扑灭。
而排后面的人因为有了一些休息时间,相对更轻易些。很快,程磊艰难地得以过关,他只能把石墩搬离一步,不过此前也就几个人可以搬到两步开外,至于三步,仅仅辛烈一人。
又是一声“下一个”,轮到了方绫儿,截至目前,过关者里没有一个女人。
“记得蹲到最低,然后把石墩抱到大腿和手臂形成的架子上,用手臂固定它,但不是靠手臂去承力,那样不行!”听着辛烈再一次的认真指点,方绫儿努力记住每一句话,她知道正是得益于他的搬运技巧和经验,程磊才能过关,辛烈继续说着:“你要尽量拉近石墩,贴着身体,让它的重力主要落到身体上……”
眼见那边的独眼考官望了过来,方绫儿不敢拖延,道:“辛烈大哥,我会努力的。”说罢微微笑了笑,便整理着衣角走去,一定不能辜负辛烈大哥的好心啊!还有家人、自己……
程磊望着她,所有年轻人都望着她,她能过关吗?辛烈不停地跟她嘀咕什么,是在说什么秘决吧?可是,她够力么?
抱起来走一步就没事了,抱起来走一步就好……方绫儿看着眼前的大石墩,感觉到辛烈、程磊投来的鼓励目光,吁出一口气,让自己什么都不想了,默念着辛烈吩咐的话,蹲下身子,双手就位,抱着石墩使劲地往身上靠!
“唔啊啊……呀啊……”石墩一点点地离地而起,她瞬时满脸憋得通红,额头大汗淋漓,心念电转:“抱起了,接下来是什么?对,对!贴着身体,挺起腿……”正当她开始动作,力道突然猛坠了下去!
不!!不能落地!!!一定要完成,一定要……方绫儿急忙又是鼓劲,双臂颤抖、浑身颤抖,双膝一点点地弯下,大石墩悬在雪地不到一尺的上空……
“加把劲啊。”辛烈几人的心紧紧揪着,脚下都不知不觉地发力,踩得积雪陷了下去,但丝毫帮忙不了什么。
很多人摇了摇头,不行了,她抱不动的……马贺等一些男人暗地发笑,刘羽、林奕互相觑了眼,嘴角都翘了起来,窃窃私语:“一个小娘皮还想当武者,我呸。”、“武者?若她去做妓女,我倒第一个光顾。”孟千也不屑地冷笑:“那个辛烈不是好本事吗?他这回还救得了她么?”
方绫儿忽然只感到双手一软,再使不出半点力气,“咚”的一声闷响,石墩重重地砸落原地,她也不禁蹲下身子,不堪地喘着粗气……
“下一个。”盖奎平淡的话音随即生起,没有一点不同。
完了吗?辛烈心中空白一片,袭来的寒风似乎更加冷了,他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虽然相识不到一天时间,却非常替她惋惜难过,完了吗?程磊和其他少女,都黯然地叹息,方绫儿被淘汰了,什么新武者……到此为止。
“再试一次,再让我试一次!”听到盖奎的话,方绫儿猛然抬头,一边喊着,一边马上又要抱起石墩,嘴唇紧紧地抿着,“唔啊啊……”
“下一个。”盖奎的语气有了一丝不耐;独眼考官敛了敛左眼,手掌探向腰刀刀柄。
方绫儿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起身走开,而是继续用力抱举,双臂不住地颤抖,石墩始终纹丝不动……
锵——
锋利的长刀被抽离刀鞘,独眼考官一步步地走去;辛烈握紧了拳头,双脚也要迈出;程磊等人焦急不已,想出声提醒又不敢,快走啊,方绫儿!不要命了么!?只是她仍不肯走,神情越来越茫然绝望……
无力的双腿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她跪了下去,垂着头,汗水滴答滴答地掉落雪地。
“求求……你们,再让我……再让我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