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这会儿功夫,他们已是下了山,山下依旧铅云低垂,覆盖了整片天空,天地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闷。
良久,慕千雪终于开口,“按纸条上所言,八位藩王还有数日方才抵达京城,玄明已经答应替陛下解术,几日时间虽不能尽解,但应该可以令陛下稍稍恢复本性,再加上本宫从旁周旋,应该可以劝退诸位藩王。”
夏月迟疑道:“奴婢不怕别的,就怕玄明中途发现自己没有中蛊,不肯替陛下解术,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慕千雪素手一翻,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挟着一根细细的银针,在阴沉的天光下泛着清寒的光芒。
她虽博览群书,可蛊术一道极其神秘,纵然是皇室之中,也没几本关于蛊术的藏书,仅存的那些也都语焉不祥,根本不能一览蛊术奥义,自然也就无从“养蛊”。
可除了令人闻风丧胆的蛊术之外,慕千雪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唬住精通邪术的玄明。
几经思量,她决定用刺穴术冒充蛊术,之前就是借拍玄明肩膀的机会,悄悄这枚银针刺入他肩井穴,只要银针不取,被刺中的那半边肩膀就无法动弹,因为她用了特殊手法麻痹玄明的感官,所以后者根本察觉不到自己肩井穴中多了一根银针,只道真是中了蛊;之后慕千雪又用同样的手法悄悄取出银针,神不知鬼不觉。
慕千雪冷冷道:“神机营里多的是折磨人的手段,他敢食言,本宫一定会兑现之前的誓言,让他生也难死也难!”
夏月点头之余,又想起一件事,恨恨地道:“卫太后与恭王在一日,金陵城就永难安宁,这次若是擒住他们母子,主子可一定得劝陛下,万万不能再心软放过他们母子。”
慕千雪目光一冷,幽幽道:“无论陛下同意与否,本宫都不会允许他们继续活在这个世上。”早在得知他们母子利用邪术加害东方溯时,就已经起了必杀之心。
在神机营发现藩王入京的同时,东方洄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当即来了宁寿宫见卫太后,后者看他满面欢喜,当即猜到了几分,果不其然,刚一遣退宫人,东方洄便迫不及待地道:“母后,诸王进京了。”
卫氏唇角微微上扬,捡过一枚金黄的橘子剥了递给他,“进京就好,还有几日?”
“大约还有三四天的路程。”东方洄接在手里也不吃,只是不断来回走着,难掩兴奋之色,“等了这么多日,总算是等到了,他们一入京,咱们立刻就可以起事,逼东方溯交出皇位;他这阵子倒行逆施,不理朝政,朝中早已怨气沸腾,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一旦八位藩王入京指出他的种种过错,百官必然站在我们这边。”说着,他轻蔑地道:“有遣诏又如何,还是坐不稳承德殿的位置。”
卫氏接过周宁递上来的燕窝,一边搅着浇在上面的蜂蜜一边淡淡道:“一日没将他赶出承德殿,一日就未成定局,骄躁只会坏事。”
东方洄神色一凛,连忙拱手道:“儿臣明白,儿臣一定戒骄戒躁,以免坏了母后辛苦经营的这一切。”
“只要能够夺回帝位,母后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吃了几口,卫氏又想起一事来,“那位天机先生怎么样了?”
“他这几日一直没见人影,只让人传了一张纸条过来,说是有人监视,不便过来商谈,只让儿臣依旧计划行事,他会从旁襄助。”
“监视?”卫太后拭一拭唇角的燕窝渍,冷笑道:“不用问了,一定是神机营从中搅事,还真是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