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耐着性子道:“太贵妃请说。”
吕太贵妃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这样,上次钟彤史去芙蓉宫,打破了老身祖传的琉璃芙蓉缸……”
重华冷下脸:“太妃是觉得今年秋天的供奉太厚重丰盛了?所以体恤国库空虚,民生艰难,想要主动削减一二?赵宏图……”
吕太贵妃吓得一跌:“不是,不是,上次是怪老身太急了些,吓着了钟彤史,老身前思后想,觉得必须得给她一点补偿才好。听说她前些日子损失了一套珍贵的牙瓷茶器,很是伤心难过,老身便寻了一套名家烧制的茶器,今夜特意送来。此外,主要是要向陛下谢恩。”
宫人奉上一套精美的茶器,重华验过的确是名家所出,价值不菲,这才略气平了些,冷淡地道:“谢什么恩?”
吕太贵妃低咳一声,轻声道:“多谢陛下没有厚此薄彼。原本老身以为,太后娘娘出自韦氏,陛下必然偏颇母族,定会让韦柔压过吕纯一头,为此十分不平。是钟彤史说了陛下的安排,老身这才平了心气,确认陛下公正无私。”她起身,给重华行大礼:“谢陛下大恩,吕氏没齿难忘。”
谢恩是假,提醒他兑现诺言是真,而这诺言,不用问,又是钟唯唯这个胆大妄为、无情无义的恶毒女人,空口白牙替他许下的。她把他当成什么了?奇货可居,待价而沽?
重华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面上纹丝不动:“太贵妃放心,天下子民,在朕眼中都是一样,不管吕氏、韦氏,只要忠君爱国、克己奉公,朕都不会薄待。回去吧。”
吕太贵妃得了他的保证,由不得笑了:“陛下,我家吕纯性情和善,多才多艺,坦荡光明,可爱美丽,最是适合母仪天下……”
重华竖起眉头,翻脸无情:“吕氏是想对朕指手画脚吗?赵宏图!传朕的旨意,吕太贵妃目无君上,减三成俸禄!”
吕太贵妃大怒:“陛下,老身好歹也是您的庶母,先帝尸骨未寒……”
重华傲慢地抬起下巴:“朕是郦国的君主,胆敢触犯龙颜,不敬朕者,死!太贵妃是要一试吗?”
殿外披甲侍卫井然而入,刀剑森严,寒气逼人。
吕太贵妃满头冷汗,挣扎着道:“陛下息怒,老身绝对无意冒犯龙颜。只不过是,先帝有所嘱托,关心陛下而已。老身这就告退……”
宫人扶着她迅速撤退,重华眼看着她走到大殿门口了,才冷冷地道:“大胆!朕让你走了吗?”
吕太贵妃惊恐站住,抖成了风中的落叶:“陛……陛下……老身,老身已然知罪了……”见重华不为所动,便将牙咬住,拜倒下去,五体投地:“请陛下恕罪。”
重华冷道:“告诉吕氏,记住郦国的主人是谁。谁再敢对朕指手画脚,再敢对朕的人不敬不好,朕让他生不如死。退下!”
“谢主隆恩。”吕太贵妃汗湿衣衫,抖抖索索地由宫人扶出去,上了肩舆就命宫人:“赶紧走,赶紧走!”
李安仁崇拜地看着重华:“陛下真是英明神武极了!”
“闭嘴!”重华心情很糟地将剩下的奏折推开,起身入内休息。在龙榻上翻来覆去许久,始终觉得胸腔里堵着一块巨石,不上不下,梗得生疼,便道:“把钟唯唯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