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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的小路上,芳草萋萋,野花遍地,一行几辆简谱的马车缓缓前行,簇拥着马车的家丁无精打采的垂头,他们此生再也不会有往日的地位了。
他们伺候的主子已经辞官,甚至避开官员相送,可以说是偷偷离开京城,听说连昔日的姻亲都没有通知。
只可惜了华容月色的孙小姐,从首辅的孙女沦为乡绅的孙女,夫婿人选还能好了?虽然孙小姐的父亲也是个官,却只是个外放的四品知府罢了。
莫怪老夫人一个劲埋怨自己的老头子,不等她把孙女婚事定下再辞官,离开京城后,老主人一直魂不守舍,对身边的人或是事漠不关心,只是让两个儿子最好也辞官……
老爷子怕是疯了!
突然前面出现一队人马,他们穿着黑甲,挡住那车的去路,看起来凶神恶煞,很是不好惹。
“老爷,老爷。”
“终于还是来了吗?”
马车中的老人缓缓挑开帘子,黑甲武士腰间带着枪火,他也是经历过宫变的人,“你们是死侍?”
皇上果然还是相信少将军的,不怎么甄别就用了他们!
他到现在还是弄不懂,皇上为何会信任少将军?!
“主子请您过去说话。”
老人走下马车,看着身边的妻儿老少,眼眶微潮,终究是舍不得啊,他此去若是一个不好,怕是……不敢去想惨烈的后果,当日为先帝执笔写遗诏就早料到会有今日。
他以为把东西交给三公子,皇上会看在三公子的份上放他一马。
“陛下。”
凉亭中,一身便衣的儒雅男子抬手抓住凌空飞舞的书页,唇边隐隐含笑,温柔而慵懒,然而跪在他面前的老人却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任何大意。
此处只有一君一臣,以及放在石桌上的红泥小火炉和一卷书册,寻常至极的书册,几纹钱就能买到。
老人背后已经湿透了,不敢移动算账的双腿,他只能低头看到面前的一双松软的鞋,“陛下,我有罪。”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音。
老人忍不住目光上移,正好同皇上漆黑的眸子碰到一处,温柔的表面下是令人胆寒的冷漠,“臣错了。”
“你错在哪?”
“……臣……臣不该……不该妄猜圣意。”
皇上捏着树叶,“那你还真该死呢,连朕给你的最后机会都没有抓住。”
“陛下!”他不敢擦拭从额头滚落的冷汗,“臣愚钝,恳请陛下明示,让臣……臣做个明白鬼。”
“朕既是容许三郎去见你,便不在意你为先帝写遗诏的事。”皇上声音低沉,“你把名单给了三郎,朕是高兴的,你猜到一些事……朕虽是在意,但是还不会因为一些往事来送你一程。”
停顿一会,皇上最后说道:“你为何要提醒三公于谋国,拙于谋身?!你想让三郎谋国,还是谋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