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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浩倒是很有叶璃儿首徒的觉悟。在指导若夏修剑上，一向是不遗余力的。而且他如今的修为，也是奇怪得很。完全不能凭借着常理来推断。他身上升腾而起的剑意，就算是灵霜都有所不及。

叶璃儿只能将这些不寻常的种种因素归功于他的前世上。关于他的前世是谁，怕是只有灵霜有着丝丝的眉目。可不论叶璃儿怎么询问，她都只是淡然的笑笑，从来没有正面作答过。于是关于他前世的一切，都成了一个谜。人总会好奇，却也容易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在多次探寻无果之后，众人便放弃了对张浩的探寻。全当他是一个披着少年皮的老妖怪。

张浩虽然剑法通神，可对于人情世故，却是不怎么感兴趣。他每日除了吃吃睡睡，便是练剑和指导别人剑法。或许正是这样单纯而简洁的生活，才造就了他神鬼莫测的剑法。他对于剑的理解，直指剑的本质。

对于剑千刃来说，每日找他聊上一聊，都成了一种修行。

若夏心中虽然委屈，可也知道他确实是为了自己好。所以每天都练得手腕儿发酸，胀痛得不行。她越是刻苦，便越是能够体会到叶璃儿的不易。单单是这一套剑法，想要完美复刻下来，她全身的肌肉便有着诸多地方都不能达标。她也询问过叶璃儿，得到的答案却和她想像的差不多。剑法这种事情，除了多看多想多练之外，什么诀窍都没有！若真要说有的话，也就是些巧力的运用了。

这便要求人对自己的身体和力量乃至于能量的控制都要收发于心。而若夏所欠缺的，恰恰就是对于身体的控制。她的身体本就是乾坤阵图。不能洞彻阵法，永远都不可能像叶璃儿一样，将剑法行云流水一般舞出。而张浩看似在做无用功，可实际上，还是在通过剑法，来引导她对于自身的体悟。这些天以来，她都做得很好，进步很大。可缺陷也暴露得愈加明显。

“今日就到这里吧！你去师父那里一趟讨些灵药，关于阵图方面，她可以给你一些指导的。”

张浩看着她愈发笨拙的身影，止住了她修炼的进城。再这么练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改观了。修炼这种事情可以突破极限，却也不能一味的就这么紧绷着。该需要放松的时候，必须张弛有道。

若夏看了面前的小大人一眼，躬身行了一礼，这才退了下去。

张浩看着若夏渐渐远去，不由叹了口气。他虽然不善人情世故，可又不是傻子。眼下整个乾坤珠之中都弥漫着淡淡的紧迫，他又如何感知不到呢！

自己踏破轮回，转世重生，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陪他的几个弟子练剑？张浩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他的心底隐约知道些什么。可他却不愿去想，更不愿去做。他既然轮回转世，自然要活个潇洒。上一世的事情既然无人知晓，那么装作不知道，或许便是最好的选择。至于灵空，虽然可惜至极，可死了就是死了。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张浩也是毫无办法。

他凝神望着那乾坤珠与外界之间的屏障，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白灵缓缓走到他的身旁，眼神中带着丝丝的诧异与不解。那眼眸的深处，更是潜藏着淡淡的恐惧，与不知所措。

张浩回头看了她一眼，咧开嘴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没有认出我来呢！”

“之前确实没有认出来。只是觉得有些莫名熟悉罢了！可现在，我终究是确信了。只是，只是怎么……”

白灵看着张浩，似是对他现在的模样很是诧异。

“怎么？怎么成人了是吗？”张浩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女童，眼眸之中闪过复杂之色。

“是啊！灵剑宗兵器榜榜首的清风剑，竟然转世成人，不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白灵看着张浩，似是不解他为什么能够转世。

“灵空呢？你，是你弃他而去了吗？”

“弃他而去？我？他将我封印在你的体内，一封便是十余年。对于一柄剑来说，这十余年被他弃置不用，是何等的羞辱！我是万兵之首啊！即便他如此对我，在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也依然挺身而出了。可他终究敌不过别人的算计，连带着我也被敌人摄走。现在你说我弃他不顾，致他于死地？我清风什么时候起，人品也是这般让人质疑了？”

灵空在取出清风剑之前就禁锢了乾坤珠，所以白灵根本就不知道事后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她无故怀疑张浩，而是他转生成人这一点，本就值得怀疑。他堂堂灵剑宗神兵，在脱困之后不回剑冢，反而入那轮回。若不是有了不臣之心，又怎么会做出这种选择。

“你为何不回剑冢呢？”

张浩眼睛微眯，盯住白灵的脸颊。

“为什么？因为我不肯屈服，所以敌人将我投入轮回洗练！我费尽心力趁他们不备斩断束缚，之后便是力量全无。只能在那无尽轮回之中随波逐流。你让我回来？那轮回之中除了轮回之力，什么都没有。你让一柄力量耗尽的废剑如何回去？”

张浩三言两语便将事情讲了个清楚。他是有理由恨的。在那无尽的轮回长河里什么都没有。他身处其中，刹那便是千年。那流动的轮回之力生生磨碎了他的剑体。其中的痛苦，外人又怎能体会得到。宗门剑冢的灵剑潮汐和那轮回之力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在挠痒痒！

他身为灵剑宗第一名剑，剑心何其稳固。在那轮回之所里都险些抗不过来。一想起当时那种彻骨的痛楚，张浩的身躯便颤抖了起来。若不是轮回之力不伤及魂魄，他现在早便化为乌有了。

白灵看着张浩，只觉得心间一阵发苦，转而又变得愧疚起来。她不该怀疑他的，他能够回来，回到叶璃儿的身边，便说明了他对他的忠诚。

“这些年，苦了你了。”白灵暗叹，既然已经轮回成人，又何必要回来呢？她自己存在了这么久的岁月，更是送走了两任灵剑宗的掌门。对于她来说，能有一个新的开始，是她所梦寐以求的选择。若不是轮回不定，且满是不确定性。她早便投身入轮回，转世成人了。

清风转世成人，再度回到这个漩涡之中，就连白灵，都不得不替他惋惜。倒是，真的高风亮节啊！她自嘲的笑了笑，也就自己这个小女子，一直举棋不定，左右摇摆。大约灵空早便知道她靠不住吧！这才从未交代过她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让她静静当一个储物工具。

“我也想过不回来的。可不知怎么，一看到叶璃儿那丫头，情不自禁就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如果这是命，那我便认了！”

张浩咧了咧嘴，却是比哭都难看。

“灵空这个人，我实在是太了解了。在他开始左右摇摆的时候，他就肯定做好了两手儿准备。我甚至都在怀疑，我之所以出现在叶璃儿的身边，也是他的手笔。可我还是心甘情愿的来了。我和他相交数百年，不论是出于道义，还是出于感情，我都必须来。我当然是恨他的，所以我就小小报复了他一下。”

“你做了什么？”白灵闻言一愣，下意识问了出来。

“我拜了叶璃儿为师。虽然是肖潇那丫头提议，不过，若是我不同意，这件事又怎么能成？这大概是我两辈子做过的最让我舒心的事情了。一想到灵空那老儿和我称兄道弟的，我却拜了他徒弟为师，眼下他若是认我这个兄弟，岂不是要矮徒弟一辈儿。”

“.…..”

白灵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实在是不能理解男人这种东西。看着张浩嘴角儿的笑容，她便知道他现下是真得开心！就因为死去的灵空矮了一辈儿！

好吧！这姑且算是小小的报复。其实两人心底都明白，即使灵空活着，对于这件事情，他也根本不会在意的。可谁会点破呢？本就是张浩给自己找得一点点安慰罢了。若是连这点儿安慰都没有，他怕是就再也没了留下来的缘由了。

“清风，谢谢你！”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