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俊坦然在邰惟清面前就坐,不曾特别的靠里,自然也不如普通官员,只坐半个屁股,随时准备起身。到了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就是在洪总理面前,也不是这般小心翼翼的。
“柳俊同志,我在s省的时候,就听说你的大名啊!”
邰惟清望着柳俊,眼神柔和,透出一点亲切之意。不过到了他这个层面的大员,不要说从脸上看不到他的内心,就是从眼里,也一样看不到。
柳俊知道邰惟清对自己也有些好奇。一个二十八岁的省会城市市委副书记,柳晋才的儿子、严玉成的女婿,纵算是邰惟清这个一省之长,也不能轻视他。
“邰省长过奖了。”
柳俊很谨慎地应对道。
“呵呵,不是过奖。你在长河区的工作模式,得到了国家计委的认可,在全国搞了几个试点,其中一个试点,就在s省,是我亲自抓的。对你的事迹,所知不少。”
邰惟清亲切地说道,语气里流露出一丝赞叹。
虽说官场上“某某特se”、“某某模式”、“某某经验”之类的东西不少,每年都能批量出产,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一地地方zheng fu和负责官员,为了政绩需要,搞出这许多经验来,媒体得了好处,摇旗呐喊,跟着造势,可以理解。有些时候,上级机关出于自身的需要,也会掺和进去一块鼓掌。但真正上得了台盘,被国家计委明白认可,并在全国搞试点的,却很罕见。这个是要见真章的,决不能仅仅靠着几组数字胡吹乱侃。
谈到长河区模式,柳俊倒是不能随便谦虚客气了,当下恭谨地问道:“邰省长,那么,s省那个试点的情况怎么样呢?”
作为长河区模式的创始人,柳俊也很关注它真正的生存状况。假使能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无疑能给更多的群众带来更大的实惠。
“总体来说,是很不错的。”
邰惟清首先就加以肯定,眼里略略闪过一抹讶异。这个年轻人,在自己面前不亢不卑,主动发问,看来传言不虚,此人果然是颇有几分傲气。
邰惟清确定自己要来a省上任,自然亦会对a省的现有政治架构和多股势力做一个了解分析。尤其是前任何延安,背景比他强大,能力也绝不在他之下,在a省奋斗四五年,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邰惟清就更加要jing醒了。
深入分析之下,邰惟清对a省的情形有了比较直观的了解。而柳俊这个孤身前来的副厅级市委副书记,在邰惟清的分析里也占了一席之地。由他召见柳俊的顺序来看,柳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很不低。
邰惟清第一个召见崔福诚,这是理所当然。崔福诚是省会城市市长,又堪称何延安的嫡系,第一个召见他,也就代表着他与何延安留在a省的班底有了正式的接触。第二个召见的,乃是a省西南部重镇潜州市的市长。潜州市是靳秀实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也堪称靳秀实最坚固的堡垒之一。市委书记、市长都是靳秀实一手提拔起来的,邰惟清将潜州市放在第二位接触,也是理所应当。第三个召见的,是吴西市市长汪国钊,迟安峰的女婿,本土势力另一重要派系的代表人物。
如此安排,足见邰惟清对a省基本的政治格局,有了相当清楚的认识。
第四位召见柳俊,在外人看来,就很耐人寻味了。柳俊既不是市长又不是专员,而是党务干部,市委副书记。邰惟清这是明白无误的将柳俊当成了a省的第四股政治力量。
或许一个年不过三十的省会城市市委副书记,并不足以形成一股强劲的政治势力,但人家后头杵着的两位政治局委员,任谁都不能轻视。
因此柳俊固然是小心谨慎,邰惟清却也是打叠jing神,不敢因为柳俊年轻就小觑了他。
“当然,在招商引资的力度上,s省的试点远不如长河区,发展方面,速度不很理想。”
柳俊微微一笑,说道:“邰省长,长河区的模式,主要思路是形成完整产业链,共同富裕。招商引资的多寡,不是最重要的。需要因地制宜。”
邰惟清也露出温和的笑容:“对,这个观点很正确。柳俊同志,长河区目前发展形势喜人,已经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城区雏形,这一点很值得肯定。另外,玉兰市的国有企业改制工作,也是重中之重。今天请你来,我想听一听你对这个工作的客观看法。”
柳俊便挺直了身子,神se凝重起来,说道:“好的,邰省长……”
柳俊阐述自己看法的时候,邰惟清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偶尔也会插嘴问上一两句。柳俊的汇报比较综合,突出重点。毕竟邰惟清不是何延安,柳俊和他没有闲聊的“交情”。
“柳俊同志,总体来说,我很赞成你的思路和方法,对部分亏损严重,负担也很沉重的国有企业,必须下猛药,争取在短时间内彻底扭转局势。但是,柳俊同志,有一点请你要重视起来,那就是下岗职工的分流与安置,不可大意,一定要把工作做细致……以前在s省,有过不好的例子,因为对下岗职工的安置不到位,引发了比较严重的群众事件……”
邰惟清很郑重地说道。
“是的,邰省长,我一定牢记您的指示!”
柳俊点头应诺,眼里闪过一抹jing惕的神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