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得留一手,有个准备。
别弄得到结束的时候,连个扶她上马车的人都没有。
......送羊肉汤的董大娘从偏屋里出来,手上的碗已经是空了的。
她走到桌边,见到顾镖师已经趴在桌上醉倒了,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诧异,转头见到我还好好的坐着,诧异的表情更深了。
“小林,你倒是好酒量啊。”董大娘赞叹了一句道,“很少有人能把顾六喝趴下的。”
“酒入愁肠愁更愁,靠酒是解不了愁的。”我低低的说了一句,看着大娘去而复返取来一件外衣覆盖在趴着的顾六身上。
“旁观者都懂的道理,但是事情摊到了自个儿身上就没那么清楚明白了。”董大娘替顾六压了压衣角,抬眼望着我道,“小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我低低一笑,伸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这酒初尝不烈,可是后劲儿不小。”
董大娘眉开眼笑道:“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了,所以通常情况下我都会劝酒的。”
我嘴角努了努,指着顾六道:“那您今晚怎么没劝她?”
“自然是因为劝不住啊,再说,她心中太苦了,缠绕的心事多,难得醉一次,也是好的。”
“小林,你不要觉得奇怪,顾六的举动。”董大娘轻声替她解释了一句,望向顾六趴着的身影的眼神是带着浓浓的慈爱的。
“您跟她母亲是手帕交?”我询问了一句刚才听到的讯息。
“是啊,很多年的交情,顾六这孩子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董大娘语带叹息的道:“别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小时候可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但是家中的情况不允许她安逸地呆着过一辈子,所以习武走镖,跟着她母亲,直到成了你现在看到的顾六。”
“这样没什么不好啊。”我低声道,继而抬起头眼神明亮的望着董大娘,“没有谁规定一辈子必须是怎样的模式。”
“你说的很对,小林,你年纪轻轻的,看事情还真通透?!”
董大娘再次赞叹了我一句。
通透?!我眼神暗了暗,不经意的想起另一个人,如他般的,才能当得起这两个字啊,也不知道这样的夜晚,他是独自一个人还是跟那一大帮属下在一起。
想念突然间如潮水般蔓延,我的情绪有些低沉,赶紧抑制住心底的难过,抬手灌了几口酒下去。
院子里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董大娘起了话题道:“小林,刚才顾六可有跟你说些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我语气顿了顿,眼带不解看着董大娘,“您指什么事?”
“大娘跟你投缘,也懒得拐弯抹角了,就挑明了直说。”
“好。”
“我听顾六说,你跟你大哥是经过恒城去西兰国都的,是么?”董大娘问我。
“不错,明早就预备动身的,原本今日就走,只是白天因为有些事情耽误了马车上所需物品的采买,您也知道,此去西兰国都,沿路还要经过不少荒山跟渺无人迹的地方,若是不预备妥当,路上难免窘迫。”
“我自个儿倒是也没那么讲究,但是我大哥,就是留在顾家镖局,早早休息的那一位,他旧疾缠身,总也好不了,这回去西兰,我们还打算寻访几个有名的大夫给他瞧瞧病的。”
“他跟我同路,我的职责便是要照顾好他。”
我语气恳切道:“顾镖师是个热心人,我们来的第一天,我在恒城大街上遭遇了围堵,还是她骑马来替我解的围。”
“她听说我们要采买物品,还让我大哥尽管列出清单,她让底下人出去买。”
我放下手中的酒杯,将前因后果都跟董大娘详述了一遍,还将山道上马车陷入泥沼顾六出手相助的事情也说了。
董大娘凝神看着我,听得非常仔细,伴以频频的点头,最后她脸上闪过微妙的神情,压低声音对我道:“小林,你既然这么坦白,我不妨也说几句实话,顾六没来得及说的话。”
“你这个时候去西兰国都,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我心中一咯噔,蹙眉望着董大娘道:“我们只是去投亲,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对西兰了解不深,你们的那位亲人大约也没顾得上跟你们详说。”
“从西兰到湖国,送封信都要耗费不少时间,就算他知道些情况,肯定也来不及跟你们说。”
我压下心底的疑问,双目一瞬不瞬的看着董大娘。
“小林,”董大娘表情肃穆道,“西兰不久就会有一场战事,你们来的时机真是太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