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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本王?”这时候,宋珏潋滟的嘴角忽而如月牙般弯起,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来了句。
心漪刚刚还是忐忑不安,这会儿就好像被惊喜当头砸中,于是就微微垂首双颊涨红,扭扭捏捏道:“奴婢,奴婢确实很仰慕王爷。”
一面说着,一面偷偷地拿余光去打量宋珏脸上的神色——
只可惜,宋珏脸色淡淡,并没有太明显的情绪变化:“那如果本王有事让你帮忙,你也愿意吗?”
心漪双眼放光,想也没想地就看着他点头道:“奴婢什么都愿意为王爷做!”
宋珏嘴角妖艳的笑容忽而绽开,如那黑暗之途盛开的彼岸之花,靡丽却又致命,双睫微垂,菲薄好看的唇瓣一张一合道:“那——你就为本王去死吧!”
。
“燕青,王爷有说找我过去有什么事吗?”潘景语步伐匆匆地跟在燕青后面,因为步子迈得急,甚至鼻头都沁出了丝丝汗珠,脚下一步一步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心里也一点一点越发地惶恐不安。
本来心漪去向宋珏献殷勤这事她是没怎么放在心里的,想着最后不过两个结果——
要么心漪被宋珏看上成为他的新宠,要么宋珏发一顿火把人赶走就是了!
可是燕青不到一个时辰就脸色铁青地过来说宋珏让她过去,还让她把其她四个丫鬟都带着,这感觉就有些不对了……
潘景语又看了看前头那个宽阔的背影,禁不住蹙眉——
这个燕青也是个木头!嘴紧得就跟个蚌壳似的,问他什么他都不说!
燕青仿佛没听到潘景语的话一样,依旧像个锯嘴葫芦一样紧抿着唇瓣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心里头是既后悔又愤怒。
后悔的是他不该听燕白的话把那个女人放进去,而愤怒的则是潘景语一点儿都没把王爷放在眼里——
但凡她心里有一点儿在意王爷,依着她的手段,那个女人哪有机会蹦跶到王爷的跟前?!
彼时宋珏坐在珍奇园里一处高台上放置着的紫金软榻上,美酒伴手,视线触及之处,是用围栏围起来圆形教武场。
潘景语到的时候就见他正单手托着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空旷无人的教武场,侧颜精致,美睫纤长,一眼望过去,就好像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一般。
敛了敛心神,她走上前行了个礼:“见过王爷。”
宋珏偏过头来,神情慵懒地对着她勾了勾嘴角,笑容干净而又澄澈,而后他朝潘景语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来。
潘景语眸子转动略一权衡,就微微颔首迈着步子朝他走去,岂料刚走到他身边,就被他抬手一扯,一个趔趄跌坐到了他的腿上。
“宋珏……”潘景语刚喊出声,就被宋珏一手搂着腰,一手按着她的脑袋,让她倚着自己的肩膀乖乖坐着不要动。
“嘘——!别说话,本王是来请你看戏的!”宋珏的声音里充满宠溺,却莫名让她觉得浑身发毛。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裳,可身下他大腿上的肌肉质感鲜明,惹得潘景语觉得好像有一股火流沿着她的臀部一路疾速奔袭往上。
于是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想要站起身来,但此时宋珏圈着她纤细腰肢的大掌又拢紧了几分,迫使得她动弹不得。
“别乱动,否则本王就不客气了!”宋珏的声音沉了几分,好听的声线喷洒在她的耳畔,嘶哑而又醇厚。
这时候,教武场中心一个装着人的巨型铁笼重声落地,潘景语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
这才看到那根根铁棍筑起的镂空牢笼里关着一个吓得浑身颤抖的妙龄女子,即便离得不近,还是能看到她原本美丽的脸庞上煞白一片,血色全无。
潘景语看过去的那一瞬,正好撞上了心漪恐惧惊骇的视线,她原本灰败的双眸里陡然闪过一抹亮光,忙不迭地就匍匐在了地上对着潘景语和宋珏磕头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小姐,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奴婢真的不敢了……”
一边说着,一边重重地磕在沙石地上,不一会儿,就有鲜血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流了下来,糊得满脸都是——
可这些现在在心漪看来什么都算不上,若是磕头求饶就能让她远离那些恐怖的怪物,她就是再磕一百个也心甘情愿!
“宋珏,你这是什么意思?”潘景语无意识地揪着宋珏胸前的衣襟,看向他的眼神里不解中带着浓浓的不安。
宋珏的嘴角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原本精致妖妍的五官非但没有因此而稍显柔和,反而更加森冷入骨,乍一看之下,就像那终久不化的万年雪山一样。他黢黑的眸子一眼望过去深不见底,眸中闪着的精光犹如那漂浮在万丈空中的皑皑白云一样飘忽不定。
一手依旧搂着潘景语的腰肢,一手腾了出去慢腾腾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血红色的果子酒,透着琉璃杯,潘景语眼看着他仰头将那如血色般的液体尽数吞了下去咽入喉中……
搁在腰间的手渐渐开始不满足地缓慢摩挲起来,宋珏云淡风轻地缓缓启唇道:“把它们都放进来!”
潘景语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见雪电那庞大的雪白身躯领着一群身形较小一些的白色雪獒踏着风土扬尘而来。
不由得瞳孔一缩,漆黑的眸子中就倒映出那些凶神恶煞的雪獒迅猛跃身扑到铁笼上张开血盆大口撕咬吼叫了起来。
潘景语睁大双眼,正好与雪电那双阴冷冰凉的三角吊眼对上,倏然浑身僵硬,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起来……
宋珏摩挲在她腰间的手不知何时从衣裳里钻了进去贴合在了她腰间柔滑白嫩的软肉上,凑近了一些在她耳边吐气如兰道:“那个铁笼子是上好的精铁所制,你猜它们还要多久能咬断闯进去?”
潘景语浑然未觉腰间突然袭来的丝丝凉意,她的视线已经渐渐开始模糊,梭然间仿佛眼前只剩下一片肢体横飞的血色,就好像宋珏刚刚饮下的那杯酒一样,耳边缠绕的也是那些雪獒震耳欲聋的兴奋嘶吼声和心漪凄厉痛绝的哀嚎惨叫声……
而此时,不止是潘景语心生恐惧,她不远处站着的四个丫鬟更是一个个地惨白着脸瑟缩颤抖起来,其中心涟更是双腿打着颤忍受不住,惊骇尖叫一声就两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双手一紧,五指渐渐拢起成拳,潘景语强压下心头的恐惧,扭过头看着宋珏的眼睛强装镇定道:“为什么要让我来看这个?”
宋珏笑着,温柔抬手替她将鬓边有些散乱的发丝整理好,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本王以为你喜欢看呢!你要记着,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个喜好勾引的贱女人不会有这个下场!”
他满脸笑容的样子,甚至连艳丽的眼中都盛满了熠熠笑意,可是却也在明晃晃地告诉潘景语——
他知道这是她刻意放纵的下场!
潘景语垂了垂眸,就听宋珏的声音又幽幽响起:“你在进京之初应当听过不少关于本王的传闻吧?其实大部分都是真的,往常那些被人送进来的女人大多都成了本王这些爱宠的盘中餐!不过都是她们水性杨花咎由自取,谁让那些女人见到了个男人就要勾引呢?本王不喜欢女人接近……”
说着,顿了下,那只钻进她衣裳里的手蓦然攥紧她的心口:“可是……你除外……”
潘景语胸口抽痛着倒吸一口凉气,但那双天生就盈盈似水的明眸依旧倔强地盯着他,说话的语气却是平缓听不出波折:“因为我不管不顾,任由女人来接近你,所以你今天是杀鸡儆猴吗?那是不是有一天我惹恼了你,你也会像对心漪那样将我送给你那些宠物?”
宋珏笑了笑,没有回应,而修长的玉手则是从她衣裳里滑了出来轻车熟路地抬起她的下巴慢慢倾身过来……
潘景语有些僵硬地承受着他略微狂乱的吮吸啃咬,须臾,她明眸紧缩,一股狠意倏然迸发,毫不犹豫地贝齿一合,用力咬了下去……
“嘶——”宋珏身子后撤,快速离开了她的娇唇,抬手触了触自己一片血色的唇瓣,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潘景语勾唇一笑,一手搭上他的脖子,另一手径自斟了杯果子酒倒入嘴中,然后倾身向前缓缓向宋珏嘴里渡去——
两人唇瓣相贴,不时有点点果香顺着液体从嘴角溢出,靡丽的血红染上了如凝脂般的雪白,就好像是那最炙烈的熊熊烈焰融上了雪山之顶的千年寒冰……
潘景语在宋珏有些沉醉之际及时撤出,有些挑衅般地勾唇一笑,唇上沾了他的血色,竟也带了些不属于她的妖艳:“来而不往非礼也,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王爷应该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个能吃亏的人。”
宋珏神色紧绷,眼神不明地盯着她,半晌,这才轻笑出声,又画风一转,像哄孩子一样,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髻,轻柔着哄道:“乖,以后不要再犯了,难道你要看着别的女人抢走属于你的男人才开心吗?”
潘景语面上一怔,心里却在冷笑——
如果她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说不定这会儿会被宋珏这句话感动得泪流满面,可惜她不是!
宋珏不过是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自作聪明、擅作主张罢了!
柔顺乖巧地被抱在怀里,此时的潘景语心头却有些荒芜……
回了关雎院之后,慧竹几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往常的欢声笑语也不见了踪迹。
潘景语在小榻上坐了下来,抬眸看着她们,淡淡道:“你们不用怕,平日里只要注意着些别去靠近王爷就行了!”
“是,奴婢遵命!”静香第一个开口道。
尽管她到现在心里还一直扑腾跳个不停,可到底年纪大阅历又丰富一些,她们在王府里三个多月不也是一直相安无事么?是心漪自己不安分才会惹到了王爷。
她定了定心神,道:“小姐,奴婢去弄些热汤过来让您泡一下去去乏吧?”
潘景语点点头,她后背几乎全都被冷汗打湿了,这会儿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又看了依旧呆立在一旁的慧竹和妙菱一眼,见二人还是一脸的煞白铁青,就道:“你们先回去歇息吧,不必在这伺候了!”
慧竹捏了捏拳,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摇头道:“奴婢没事,奴婢去帮静香姐姐。”
妙菱却是浑身都在发颤,实在支撑不住,就听了潘景语的话回屋歇息了。
氤氲在掺杂着淡淡玫瑰花香的热气里,潘景语双手搭在澡桶的边沿上,靠着桶壁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
“小姐……”静香站在帘外,声音里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潘景语闭着眼一动不动,就缓缓启唇问道:“有什么事吗?”
静香道:“是心涟,她醒过来了,在外面一直叫着要见您,奴婢劝不住。”
潘景语睁开眼睛,眸中快速掠过一丝精光:“你将她领到外头花厅里侯着,我一会就来。”
彼时心涟脸上的泪痕尚未干涸,发髻散乱、眼神无距,就像失了心神一样。
一见潘景语走进来,她立即就扑了过去抱着她的腿跪了下来哭求道:“小姐,奴婢求求您开恩放我出府去吧!”
静香皱了皱眉,上前将她拉开。
潘景语坐到上首,挑着眉似笑非笑道:“你要离开宸王府?”
心涟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将她们离开潘家前老夫人吩咐的话一股脑儿的吐了出来,最后泪流满面地哀求道:“小姐,奴婢从来就没有对王爷有过非分之想,求求您放奴婢离开吧!”
“你要回潘家?”潘景语端起手边的一杯茶,低头抿了口,不咸不淡地问道。
心涟有些苦恼地咬了咬唇——
宸王府她是绝对不能留了,那个男人虽然尊贵无比,却不是她能接近的。但是潘家她也不能回去,不但没能完成老夫人交代的事还把她的底给透了,回去说不定也是死路一条。
虽然现在她的卖身契还在潘老夫人手里,可眼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哪怕就是出去流浪也比留在宸王府不知什么时候丢了性命要强!
心下一横,她又砰砰地朝潘景语磕了几个头:“奴婢绝不会再回潘家和老夫人同流合污,奴婢真的知错了,请小姐放奴婢离开,给奴婢一条生路吧!”
潘景语的手指在桌上来回敲了下,就点头道:“好吧,既然你要离开,我就让静香去和管家打个招呼,明日一早你就收拾包袱走人吧!”
心涟立马感恩戴德地磕头谢恩,潘景语却是勾了勾唇,眸底有一些轻嘲:“你不必谢我,我肯让你离开,不过是因为你做的那些事没触及到我的利益罢了!不过,我也要送你一句话,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不是所有人都会像心漪那么蠢被你当刀使的!”
这个心涟,从青州城到这里,看起来一直都是老实巴交的,完全被心漪的光彩掩盖,实则却是心思深沉无比——
她撺掇心漪身先士卒,无非是想试探一下宋珏的反应,也好在她是够聪明,否则今天被喂雪獒的人只怕就是她了!
没想到潘景语早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涟顿时面如土色,赶紧垂下了视线讷讷道:“奴婢谨遵小姐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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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心漪一事之后,宋珏和潘景语之间表面上一切如常,甚至宋珏每晚都会过来她这边用膳,但两人之间却像隔起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膜。
年前的这场大雪整整下了有半个多月,而潘景语所料的也没错,包括临州在内的几处偏北之地雪灾严重,甚至到后来有灾民上街哄抢商铺。虽然朝廷及时派了人过去,但远水不及近火,依旧有不少商铺损失惨重。
潘景语未雨绸缪让永安设棚施粥,倒是让汇海钱庄逃过一劫,幸免于难。
看着永安寄回来的信,潘景语浅浅地勾起嘴角,将信放在一旁,走到窗前将窗户推开。
天色已暮,夜空中七彩斑斓的烟火绽得绚丽夺目,却衬得她依偎在窗边的身影有些孤单寂寥。
今天是除夕,宋珏进宫去参加宫宴了,往常这个时候都有人陪着一起用膳,这会儿缺了一个人反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潘景语有时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快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明明希望能离得那个喜怒无常的人远一些,却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有他的存在。
“小姐,晚膳准备好了。”静香推门走了进来。
潘景语转身,盈盈一笑:“走吧!”
虽然府里也准备了除夕晚宴,但是她不喜那些做工精致却华而无实的大餐,于是就吩咐静香几个去弄了个火炉架了锅子在桌子上吃起烫菜来了。虽然不及前世有火锅底料那般酥爽可口,但胜在材质新鲜,全都出自于纯天然。那种热气腾腾吃起来爽不绝口的感觉简直是让她爱不释手,以前在潘家的时候也曾吩咐人弄过,每每入了冬之后这就是她的最爱。
“你们一起坐下来吃吧!”潘景语看了眼颔首站立在一旁静香三人。
“奴婢不敢!”静香和慧竹赶忙摆手道。
妙菱则是满眼的好奇,眨巴着眼睛道:“小姐,这些菜放在一起烫烫就能吃吗?不会没味道吗?”
潘景语笑道:“大厨房里熬出来的浓汤还是不错的!今儿个是除夕夜,咱们就破例一次,这火锅就要人多才热闹!”
妙菱还是第一次见这东西,本就好奇得紧,这会儿潘景语开了口,她就甜甜地笑道:“多谢小姐!”
说着还把静香和慧竹一起拉着坐了下来:“都坐啊,小姐都说了,你们就不要扫兴了!”
慧竹和静香对视一眼,这才贴着凳子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