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葆光最早跟约翰教授认识当然是在组织行为学的课上,不过有一次他们在波士顿中国城的古董店里巧遇了,当时梁葆光还称他为MR.Reading呢,不过在那里识破了店老板一口咬定为真品的假“明代鼻烟壶”,又谈了一下午文物与艺术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变成了朋友,他用超强的专业知识狠狠地震撼了一下这个自我感觉很好的教授。
后来约翰又叫梁葆光陪着去玩了几次“捡漏”,熟悉起来还会叫上他一起去打球、钓鱼、玩玩桌游什么的,渐渐的他也就融入了教授们的这个小圈子。这次的电影计划只是源于一次喝醉后无聊的打赌,梁葆光料到了这个没多少人熟悉的故事,并认为他可以将这个故事做得让美国人接受,而神学教授芭芭拉则坚决表示不可能,后来他们七个人站成了两个阵营分不出胜负,最终只能决定将之拍成成品看看反响。
一言不合就拍电影,显然是非常儿戏的,不过既然决定做了,梁葆光就不会随便糊过去了事,足足做了一个学期的准备工作。当初几个教授表明让他一个人捣腾一个人赚钱的时候他还挺感激的,觉得这几个教授没占他便宜,乃是为人师表的典范,可真的开始准备后他才醒悟,拍电影真他么的烧钱。
那些说一部电影一万美元成本的,都是小学数学课光顾着摸前排妹子头发的学渣,连基础的乘法都不会。电影号称“24帧真理”,其实24帧只是保底,追求质量用30帧甚至48帧的导演大有人在,就以24帧算一部九十分钟的“缩水电影”也是5400秒,36帧胶卷售价两美元,不算剪辑损耗不算片头片尾不算NG重排,至少也要花掉7200美元。
拍摄场地找个后山的角落,演员全都义演不收钱,摄像机路边撞大运捡一个,照明用一捆手电筒凑合,录音拿最新款的音乐手机,两个鸡腿的盒饭去救济站领……脸皮再厚梁葆光也没办法用一万美元就把电影拍出来,实在太扯了。
光是一个剧本的版权就花掉梁葆光五万美元,还是人家脱不了手半卖半送塞过来的,后面租用摄像机的租金和瓦尔登湖旁拍摄用的小屋租金也都是他自费,掏完直接从小有资产变成了一穷二白,周末还得去小型场演奏赚点零花钱才能吃饭。若不是那一架拉镜头的斯坦尼康是兰利赞助,电影中将会出现的救护车与医护人员也由米歇尔找了朋友帮忙,他都准备把自己的650i卖掉换拍摄资金了。
就这样梁葆光还一直为道具发愁呢,电影中要用到一副“梵高的真迹”,不说以假乱真至少要有点梵高的意思才行,随便找一副铁定要穿帮的,可他找人定做这么一幅画要价最少的开口也是三百美金,简直抢劫。
“开头不行啊,你写的这个也太慢热了吧?照你的预算,电影一共就九十分钟时间,十分钟用来铺垫是不是太奢侈了啊?”兰利并不是主角,所以他才会有此一说,电影越慢进入正题他的戏份就越少。虽然不是专业的演员,需要靠戏份博知名度赚人气,但大家都是第一次拍电影,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拍电影,他当然希望多多露脸。
“反正除了对话就是对话,铺垫长一点观众才会有实感吧。”因为电影根本不考校演技,比起剧情来重点完全集中在众人的谈话内容上,所以如何创造一个合适的情景非常重要,米歇尔·赫兹菲尔德虽然不是专业人士,却也明白如何与可能的受众沟通,作为一个教人类学的哈佛教授,这些都是最基本的东西。
“关于克鲁马努人的设定真棒,前后串联起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哪怕产生了Bug也好解决。”詹姆斯·金恩赞许地点点头,就算他来做设定也不会做得更好了,梁葆光的眼光让他刮目相看,“就照推动故事吧。”
剧本没有太大的问题,吃完晚餐后众人抽出时间顺了一遍便直接定下了最终的版本,这样的题材想要尽善尽美几乎不可能,因为故事本身就是杜撰出来的,梁葆光拿出来的版本已经相当完备了,这样众人不得不高看他一眼。
“既然这样,那么明天我们就去瓦尔登湖拍摄吧,我在那边租了一个小屋用于拍摄,景致氛围都不错的。”梁葆光把二十面骰子收进了盒子,准备把这群打着修稿名义来玩桌游的无良教授赶走,“我的车子装不下太多东西,照明的灯具要你们帮忙载一下了,John你开的是皮卡,早点来我这里一趟吧。”
“没问题,等等……瓦尔登湖?”约翰·雷丁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