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韦太后的事,重华闷声道:“朕知道。”
他没告诉钟唯唯今天他都做了些什么事,只道:“祁王家的那个小孩子,死掉了,中毒暴毙。”
钟唯唯吃了一惊,重华苦笑一声:“这样恶毒无人性,我和她还有什么恩义可言!若不是念及她十月怀胎生了我,我早就……”
钟唯唯使劲抱了他一下,低声道:“想和您说,您还有我,但考虑到我之前的隐瞒,希望您不要怀疑我的真心。”
重华想到韦太后那句“这宫中的事情啊,远比你以为的更加糟污。你以为你的皇位怎么来的?你以为钟唯唯的死鬼爹为什么会死?都是因为你”,心里莫名多了几分焦虑,想和钟唯唯说点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只当自己多虑,被韦太后吓住了,亲昵地捏了钟唯唯的鼻头一下,什么都没说,开门自去了。
钟唯唯趴在门上的小窗里目送他,人犯们污言秽语不断,喊冤哭泣吵闹成一片,重华听而不闻,昂首阔步而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诏狱里重新陷入黑暗之中,狱卒站在走道尽头大声骂道:“闭嘴!再闹揍死你们!”
人犯们骂骂咧咧地安静下来,钟唯唯也坐回去,把重华带来的花生、松子之类的零嘴拾掇拾掇,准备休息。
忽然门口亮起灯光,门被打开,狱卒提着一桶热水和一个盆进来,笑得和朵花儿似的:“这是小的孝敬您的,您请笑纳。”
钟唯唯知道是重华的意思,默不作声地收了,从钱袋子里捏出一块碎银塞给狱卒。
狱卒就道:“您需要什么,可以说。”
钟唯唯就问他要了蜡烛和笔墨纸张,闲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她可以写一下有关茶道的事,还有关于九君的规划等等。
“您忙着,明早小的再来收拾。”狱卒点头哈腰地退出去,再次把门锁上。
钟唯唯舒舒服服地漱口洗脸脚,无视人犯们嫉妒的叫嚷声,钻进被子,很快睡着。
第二天醒来,已经快要中午,恰逢狱卒在分饭食,也给了她一份,不好不坏,粗粮饼子加稀粥,还算新鲜洁净。她昨夜吃得油腻,正想吃得清淡一点,刚好。
拿了午饭要去吃,就听对面的人犯大声道:“哟,今天的粥居然可以竖起筷子来,这么干净,这是沾了谁的光呢?”
她旁边的人犯就道:“莫不是沾了这位新来的小娘子的光?小娘子,昨儿夜里来的那个是谁?你和他睡过了吧?多睡几回,给我们分点肉汤喝呗。”
人犯们猥琐地“哈哈”大笑起来,钟唯唯脸上一阵发烫,有些愤怒无奈,但也不能和人吵,只当没听见罢了。
却见一只破碗从对面的牢房里飞出来,准确无误地砸进旁边牢房的门洞里去,一声惨叫伴随着碗摔碎的声音响起,人犯们又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人犯愤怒地大骂道:“苟老五,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凭什么打老子?老子的午饭和碗都摔掉了,你赔老子!”
对面的人犯冷冰冰地道:“随便开点玩笑就好了,老子还没活够,不想被你拖累。”
这话说得很有意思,就好像知道点什么似的,钟唯唯好奇地站在门口往外看,看到对面的门洞里闪着一双野兽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