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何蓑衣知道,真相并非如此,而是李药师说的大限已到,必须用药。
若不然,此生缠绵病榻,就真的永远都离不开九君山了。
他恨不得杨太医立时把药制好送过来,然而也只有静等而已。
第四天,钟唯唯发起了高热,烧得一塌糊涂,闭着眼睛只管说胡话。
小棠摸一把她的额头,被吓得半死:“许久没有这样病重了。”
钱姑姑满怀忧心,吩咐苗姑姑:“去请杨太医过来。”
杨太医忙得满头大汗,他毕竟不是毒道中人,虽然重华留他在这里,就是为了让他盯着李药师,同时向李药师偷学本领的,但真到了这一刻,他才知道身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
李药师交代过,钟唯唯这服药必须在年前服下,且服用之时,身体必须保持最佳状态。
因为解药同样性烈,若是身体状态不好,很可能会被解药弄死,而钟唯唯现在的情况,明显就不适合服药。
该怎么办呢?杨太医一时下不了决定,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何蓑衣进来,稳稳接过他手里的药,淡然道:“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她若死了,你同样逃不掉一个死。可是她若活了,你就是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杨太医对上何蓑衣的眼睛,奇迹般地平静下来,皱眉问道:“可是老李曾经告诫过我,这药就算是给钟馆主按时服下,并让她平安渡过服药期,也还不算是就完全治好了。”
何蓑衣道:“是啊,老李还没有来得及把话给你说完,他就死了。他却是告诉过我的,这药服下去之后,也不过是暂时解了燃眉之急,阿唯她……”
他目光沉沉,眼睛有着与平时不一样的黑。
杨太医不知不觉跟着他点头:“对,因为这个药被东岭人做过手脚,破坏了部分药性,钟馆主不会死,但子嗣一事,这一辈子都不用再想了。”
何蓑衣鼓励地看着杨太医:“说得不错,杨太医是真的用心了。”
“不是说不能怀上,而是胎儿存活不了,会给母体造成很大的伤害,以及,避子汤会对钟馆主的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是不能服用的。”
杨太医盯着何蓑衣的眼睛,把这些话复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何蓑衣垂下眼睛,不再与他有目光对接,他才停下来。
何蓑衣温和地道:“不要怕,先去给阿唯治病吧,你们陛下不会怪你的。”
“是。”杨太医恍然清醒过来,精神抖擞:“多谢何爷指点。”
何蓑衣淡淡颔首:“应该的。”
杨太医就请何蓑衣:“请何爷与我做个见证,有您在一旁陪着,可以让我安心些。”
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何况何蓑衣本就不放心,当即陪着杨太医一起入内,看他亲手熬好制好的药,再亲眼看着钟唯唯喝下了那碗药。
一碗药涓滴不剩地进了钟唯唯的口,房间里一片静默,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钟唯唯,期待奇迹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