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道:“不客气,你对阿唯和钟袤好,便是对朕好。”
何蓑衣忍不住哈哈大笑:“陛下何时变得如此隐忍聪明了?”
他压低声音:“陛下要知道,我才不想对你好,真是巴不得你……死……掉……呢……”
何蓑衣笑容灿烂,看上去格外温文有礼,嘴里说的话却再恶毒不过:
“你可知道,我每天每夜,都巴不得你死掉,知道你的生母和胞弟为何这样讨厌你么?
因为你,真的是太让人厌恶了,小气霸道自私无礼,除了阿唯,真的是没有人喜欢你……”
重华收了笑容,沉默地注视着何蓑衣。
何蓑衣继续说道:“你知道阿唯为什么会离开你么?为什么会看着你中了弩箭、九死一生,仍然没入江中,非离开不可么?
因为她在宫里过得不快活,和你在一起过得不快活,因为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
何蓑衣越说越开心,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把他憋在心里很久的那些话说出来:
“你根本配不上阿唯,你想要她好是吧?你死了,她就好了,你舍不舍得去死呢?”
郑刚中勃然大怒,大声喝道:“大胆狂徒……”
重华淡淡摆手:“不关你事。”
不就是想要激怒他么?他偏不上当。
既然这样也不生气?
何蓑衣收了笑容,和重华对视着。
二人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动也不动,就连眼皮子和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仿佛谁先眨了眼,便输了。
许久,何蓑衣勾起唇角,一点一点地笑了起来:“呵……陛下的养气功夫见长,这样也不能激怒您。”
重华也勾起唇角,一点一点地笑了起来:“承让,多亏大师兄不遗余力、抓住一切机会磨炼我。
我配得上阿唯与否,别人说了不算,她说了才算。若是我真的死了,阿唯就能好,那倒也不错。
可是你我都知道,我若死了,阿唯断然好不了。正如她若死了,我也好不了一样。”
“是啊,是啊,陛下和阿唯鹣鲽情深,真是让人羡慕。既如此,我师兄弟二人便握手言和吧。”
何蓑衣坐的位置刚好对着正院的大门,他看到小棠露了个头,显然是来替钟唯唯探路的。
“大师兄若能认清事实,不再瞎搅和,朕当然求之不得。”
重华警觉起来,前倨后恭,变脸如翻书,姓何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何蓑衣笑笑,言辞恳切:“这些天,我也想清楚了,不是我的强求不来。
始终还是要阿唯的病好才行,不然这样一直拖下去,受罪的人始终是她。”
这话算是说到重华心里去了,他很是诚恳地道:“阿兄,你若真能放下,我便既往不咎。”
“十、九、八、七、六……”
何蓑衣默默数着数,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过去:“其实,我真的对陛下有所隐瞒,上次给陛下的药方里,还少了一味很重要的药。”
重华听说是药方,连忙接过去低头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