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状元楼呼啦啦的被军队包围了。
是京城负责防卫的巡防营。兵哥们面无表情的封锁了整栋状元楼,所有围观的老百姓……兴致勃勃的围观起来,状元楼里的人一开始惊慌了一下,随后看到这排兵布阵的队形就知道了,人家是围,不是攻。还不禁止人进出。
于是瞬间整个楼绝大部分人淡定了,嗑瓜子聊天,招呼小二再上点菜。看戏,不走了。
不淡定的嘛自然是店家,老板一头汗的拒绝客满了还想挤进来看热闹的客人,一边跳脚得想找个技术高超的画师,把这一幕画下来。
挂在大堂里,多带劲儿,没有故事的酒楼不是好酒楼。
而另一波不淡定的,自然是几个闹事的学子。在巡防营包围的时候,之前还围着他们听他们高见,一脸崇拜和崇敬的人瞬间不见了。全部是一副避嫌的看傻缺的模样,让他们尴尬又愤怒。
冲出去想找领头的问清楚,为何包围他们,却发现……
所有兵哥都一个等级,全是最低级的士兵,没有一个是头。
一腔怒火在发现酒楼除了他们,所有人都不禁止出入后,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开始喷,国家想要灭口,朝廷看不过他们为真理为贫苦学子呐喊,朝廷想以强权逼他们妥协!
喷得连状元楼门口卖茶叶蛋的老太太都看不过去了:“没见过被灭口的还喊那么大声的。”
老太太有点耳背,理所当然的嗓门比较大,哪怕她觉得自己是轻声细语,还是说得该听见的都听见了。一个摇着扇子的富家子弟立刻扔了一锭银子过去,包了老太所有的茶叶蛋,分给现场围观的人。
那几个寒门学子被气的要死,可引经据典……也没哪条圣人之言是能抨击不让人卖茶叶蛋。只能在不停的咒骂朝廷,却早就没了之前的章法。本来真心觉着他们说得有几分道理,朝廷应该给寒门更多的辅助和帮助的人,都不悦的皱眉了。
他们现在哪里有一开始的风度和热血,就像是炸毛的野鸡,在那里刺儿的叫唤而已。
等他们叫得嗓子干哑,喝干了一壶茶水后,兵哥们的头头终于登场了。
“举人,赵鹏,钱笠,孙旺,你们这几天闹的事情已有御史上达天听,等会儿就有人来处理你们。你们在此等候。”
傲慢和不爽的态度差点刺激的三个炮灰高喊,为什么要我们等。我们是为广大贫苦学子抱不平的。
还有“处理”两个字用得实在是能把人肝气炸了。
幸好,他们还剩下0.5的智商。
倒是其中作为领头的赵鹏冷笑的问了兵哥头:“皇上为何要封锁状元楼,将军为何又姗姗来迟?”
“封锁了?”兵哥头冷笑了一声,“我们封锁谁了?我们禁止谁出入了?状元楼的生意,自有人赔偿,放心吧,你们在这里闹事,这赔偿的事情,还是国家来的。你们代表了所有贫寒子弟,体谅了所有寒门学子。但是这里的普通百姓,想来是入不了你们的眼的。”
状元楼上上下下的纷纷点头。
别看这三个人这些天吸引了不少人,可事实上的生意却是被大大的影响了。
正儿八经来吃饭的人不喜欢旁边有这种人在吵闹,而因为这群人的言论被吸引过来的人,无论赞同还是反对,那都不是来吃饭的。
可恶,他们状元楼是酒楼啊,是饭店啊。是吃饭喝酒住宿的地方啊!有学问的人在此高谈阔论是雅事,是会吸引人长期入住,方便一起继续学习讨论的。
你们这种论调,听一天就够本了!还得顾及朝廷的反应。
状元楼这边……真的是暗搓搓的着急着,还不能明着赶人,否则就是“朝廷腐朽之鹰犬”“不顾寒门子弟死活”“断送国家英才”的帮凶。
生怕朝廷最后安抚这些人的状元楼敢怒不敢言,现在朝廷的态度似乎出来了……大家纷纷表示出鄙视。
伙计店员们一个个的开始喷了。
什么为贫寒子弟诉苦,这几天吃的比谁都好,还没结账呢,不知道是不是最后赖账。
不赖账的话,就他们这几天的吃喝来看,那可一点都不贫寒。
鼻孔看人,下巴翘天上,对我们这些伙计呼来喝去的,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稍有差池就嘴巴里说一些不干不净让人听不懂的“子曰”。有什么了不起,我们都是良民,又不是你家奴婢。
这种人当官了,以后还了得。上次那个什么什么家的公子,还有那个谁谁谁家的公子,人家可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可也没这么欺负人的。
【第二步,引出他们对普通百姓的傲慢和无理,引起公愤,接下来,就叙述他们扰乱了巡防营的正常工作,增加了朝廷正常的工作量。】
兵哥头,一脸愤怒和烦恼开始摇头,一边安抚状元楼老板,一边说自己。
这些人闹事的这几天,他们增加了多少的工作量,有多少地痞流氓趁着这时候偷鸡摸狗,他们是暗地里做了多少的努力,才保护了京城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
就今天的来说,为了让他们留在这里,他们提前完成训练,午饭都没吃,赶过来执行任务。可不能耽搁正常的工作巡逻,否则就是对百姓的不负责任。
【在把他们的制高点挪到所有百姓以及普通官吏的对立面后,就是第三步出场了。对了,韩立有空吗?就他去吧,最近黎大人挺忙的,让韩立找点事情做。】
在所有路人都对那几个学子皱眉的时候,第一嘴炮闪亮登场了。
以韩立的官职在这个京城贵胄云集的地方,还算不上什么人物,可真正有权有势的,谁也不想无故得罪这个嘴炮。没权没势的,官职又没韩立高。
所以一时间,韩立的登场都有几分皇上驾到的架势了。
韩立鄙视的看了这三个人一眼。
“哎呦,寒门,贫穷?诉苦的?觉得自己穷,所以考不好就得找国家要钱要官,你穷你有理,你穷你有本事,你穷了在状元楼吃喝玩乐就能考上状元了?哎呦,这官当得可真容易,不用十年寒窗,不用熟读先贤古籍,不用博古观今,学以致用,只要够穷就可以了。啧啧啧,大家快点散尽家财吧,可别被这三位比下去了,比穷,真是太容易了。三年一次的科举,都不用出考题了。”
三个人在周围人的哄堂大笑中,憋红了脸。嘴巴一张一合,活似三条缺水金鱼。
就在他们想反驳的时候,韩立把圣旨一展,打断了他们的气势。
“上谕:朝廷以才取仕,贵在公允,绝不以身份作为录取的标准和优势。”
圣旨一合,韩立摆出了最标准的下巴看人的表情。
“为了防止某些人误解圣意,我来解释一下,皇上的意思是,朝廷选才,看得是人才本身。家财万贯和家有高官都没用。当然,卖惨也是没用的。这才是真正的公平,若是看谁惨看谁穷就认为谁有能耐,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不公。”
圣旨和韩立的话果然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片赞扬,哪怕是寒门子弟也都在鼓掌。
道理摆在那里,没错就是没错。
而且读书人都有一种傲骨,他们渴求功名利禄,可也不愿意摇尾乞怜。
那几个人憋红的脸都开始苍白了,好在这几天都把自己都信以为真的那套说辞给背熟悉了。
“我们只是请求当今能看看寒门学子的苦楚,给予我们更多的机会和帮助,而不是说朝廷以穷选才。莫不是以讹传讹,导致了圣上有所误会。”
“该误会都是你们吧。你们是不是对寒门子弟吃的苦,所有误会?”
“????”
“在你们看来,苦了就苦了,就等着家里人继续省吃俭用的供着你们,这就是苦了。你们从不试图改变自己的环境,就等着中第后高官厚禄,之前的一切,都是家里人太穷,不能让你们更加容易的考中?你们口口声声说,寒门弟子磨练更多,会是更好的官员。可这种该有的磨砺,全被你们扔在你们家人的身上了,我只看到三只吸干家人血液的蛀虫。”
【最后一步,以事实说话。拿点实际的例子来,比任何大道理都有用。说完以后,再派兵把人压走,直言他们突然爆发有问题,怀疑有人背后操控。】
韩立从怀里掏出一本本子来。“我从黎兄那里抄来的,近百年来,寒门考上来的官员,最后位列三品以上的官员的名单。”
三品,足够了。
“给你们念念,人家是怎么一边读书,一边自己赚钱,一边找到读书的门路,一路扶持家人,最后还不忘记的穷苦出生,回馈百姓的。”
韩立鄙视的眼神刷刷刷的扔过去。人家那才是榜样,你们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