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凡抿唇不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瞪着她。

“你妈妈来过了……”

唐心歪了歪头，双手交叠撑着下巴，一脸无奈的看他：“她说我是扫把星，说我在你身边早晚会害死你……”

叶修凡怔了怔，眯眼仔细看了看，这才在黯淡的光线下看到她双侧脸颊微微红肿，恼恨的心立刻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揪痛代替，抬手刚要碰一碰她的脸，便被她躲开了。

唐心轻喟一声，半晌，才继续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犹豫着不想跟你回来的原因，你看，我的确是个扫把星，离开的时候差点害死你，你好不容易有所好转了，再找到我，又躺到医院里来了……”

她语调平缓而安静，却莫名的让他不安了起来，叶修凡撑着身子坐起来，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唐心。”

“叶修凡，我们之间……可能真的走到尽头了……”

她任由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沉吟良久，才说出思考了整整三天三夜的结果：“我早就知道，这个孩子会一直是你心头的一个结，我解不开的……你想要杀了沈北宸……我……我也无权干涉，只是希望你能在我走之后再动手……”

她越说越艰难，垂着头，艰难的吞咽了几次，才勉强将喉中的哽咽咽下去：“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不要再告诉我任何关于你，关于沈北宸，关于沈雨婷，关于任何人的消息了，如果……如果我真的怀孕了，我会把它生下来，男孩女孩都好，这次……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它，如果没有怀孕……我会在半年之内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生子……你……也该找个合适的对象了……”

她断断续续的说完，才慢吞吞的从包里拿出一份已经签好的离婚协议书，递到他面前：“八年前离开的时候没有跟你道别一声，两年前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跟你道别一句，这一次，我在认认真真的跟你道别，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男人修长白皙的指夹起那张薄薄的纸，冷冽如冰的视线扫过最上面的那行‘离婚协议书’，顿了顿，忽然冷笑一声：“因为我要杀了沈北宸，所以要跟我离婚么？”

唐心敛眉，沉默良久，只是微微摇头：“我只知道，我们之间的隔阂太大了，就算杀了沈北宸，你其实还是会一直恨我的，恨我为什么要隐瞒真相，恨我为什么要袒护沈北宸……我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只是不希望他死而已，只是不希望他死……”

她喃喃的说着，顿了顿，忽然仰头冲他笑笑：“就好比你，叶修凡，如果我告诉你，你妈妈曾经找过我，明确表示我配不上你，要求我打掉孩子跟你分开呢？如果那个时候那个孩子是因为你妈妈没有的，你会不会像想要杀了沈北宸一样的杀了她呢？”

“……”叶修凡看着她，满眼的震惊。

她又笑，声音依旧平缓：“所以说，并不一定非得是因为爱情才舍不得一个人死，我对沈北宸的爱，在他用刀刺穿我小腹的时候就被一起割掉了，可是……我只是不希望他死而已，简简单单的，无关爱情的，我只是不希望他死，可是……这样的要求对你来说又太过残忍，对不对？”

叶修凡抿唇，瞳眸紧缩，气息急促。

“所以……”

她艰难的吞咽了下，慢慢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杀吧，等我走了之后再动手，我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叶修凡，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

时隔八年，她终于将一直没能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男人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上，因为陡然的惊痛而变得有些狰狞骇人。

“医生说你以后只要不受刺激，身体就会慢慢康复的……”

她顿了顿，忽然自嘲的笑笑：“我想只要没有我这个烦人精在，你大概也不会再被刺激到生病住院了……”

她说完，就忽然沉默了下来，脸上那勉强扯出的一抹笑也渐渐淡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病chuang上的男人一直没有出声。

大概是连跟她道别的话都不想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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