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可是如果你要顾忌这些,趁早断了开西南夷的念头。”
蔡洺抬头看向刘璋,定定地说道,刘璋也不由一滞。
蔡洺道:“只有将四郡豪强一网打尽,益州境道路方能畅通无阻,否则,四郡隐患还在,政令不行,哪怕开通,商人不但被抽取过路税,被迫让利,家财性命更是难保,有谁会从此过?
大人没看到现在凉州军阀不遵王化,不但商人不能通,连西域也渐渐脱离汉庭掌控吗?”
刘璋看着蔡洺面容,泪水将脸上的妆都弄花了,带着一些悲伤和零落。
“洺儿,原本以为你只会算计,没想到你竟有这般见识,可是四郡豪族,不是那么好一网打尽的,就算这次法正能击败四郡军队,四郡豪族受了重创,可是躲回山高路险的老家,我们一样无可奈何。”
刘璋轻轻擦拭着蔡洺脸上的泪水。
“有什么难的?”蔡洺任刘璋的手指在滑嫩的脸上拭动,不屑地道:“以兵隔之,以利诱之,绝其命脉,四郡不攻自破。”
“哦?”刘璋好奇道:“怎么个破法?具体说说。”
“四郡之路,牂牁,永昌路段较少,选择的基面也相对平坦,已经开通,唯独建宁前段中段后段,跨度最大,难度最高,所以才最后修筑,如今连最难的建宁中段都已经修通了,雍家被灭,只要击败四郡之兵,丝绸之路必能出西南夷。
所谓以兵隔之,就是攻下四郡重要的几个城池,豪族依仗的是深山老林,对这一点,川军易如反掌,然后用兵力镇守城池,扼守栈道,限制四郡豪族出入。
这是从地理上断绝豪族。
以利诱之,就是在城池和栈道之旁,设立互市交易,凡事听从牧府命令,与豪族作对的土寨,满意,平民,才可以贩卖山中特产,同时购入盐巴铁器。
这是从民心上断绝豪族。
绝其命脉,指的是水,牂牁永昌,皆三江过流,主公要么可拦河筑坝,要么可河流改道,必让那些深山的人年年干旱,岁岁洪涝,猎物不行,牲畜不存。
四郡本来就穷困,食不果腹,与天斗与地斗,每年还死无数人,如果加上灾害,必然民不聊生,若尊牧府令者,可搬移至川军掌握的城池居住,否则,活该死于道途。
如此一来,豪族就算不彻底湮灭,也土崩瓦解,而且。”蔡洺眼中露出冷冽的光芒:“我才不相信豪族手下的势力那么听话,民以食为天,豪族让他们吃不饱,到时候主公只需要坐在家里等人献上豪强人头。”
刘璋这才发现蔡洺的性格没有变过,心肠果然歹毒。
“拦河筑坝,三江改道,这是很大的工程,而且不能立竿见影,镇守四郡城池和栈道的兵力,每年得消耗多少粮食?”
“我不明白。”蔡洺看着刘璋,不客气地道:“我现在完全不明白当初是哪个混蛋坚持开通西南丝绸之路的。”
好厉害在一边偷笑,刘璋脸上尴尬不已,这混蛋不就是自己吗?
蔡洺道:“我就想问问那混蛋,当初是不是缺根筋,既然要开通丝绸之路,对四郡的花费就必不可少,所谓城池栈道驻兵,已经南疆守军的粮草消耗,必然在开通丝绸之路的预算之内。
难道这个混蛋以为开通丝绸之路,只是修路而已吗?
当初孝武帝开通西南夷,虽然没有成功,可是至少也灭了蛮夷诸国,设置了汉郡,为主公开通西南夷从地理名义民心上,都奠定了基础,如果主公这点粮草都不愿消耗,那还开什么丝绸之路?趁早把人全撤回来,在巴郡外面修个长城得了。”
刘璋差点被蔡洺那生气的表情逗笑了,可是细一想,当初这些困难都料到了,只是当真正发生时,又开始舍不得打破荆益休养生息的大好局面,只想得过且过。
可是,真的一边安抚豪族,一边修路,就真的长治久安吗?动武,是快刀斩乱麻,安抚,那是慢性毒药啊。
现在想想,蔡洺的做法,应该才是理智的,只是那种手术般的绞痛,让一个孱弱的病人难以接受。
蔡洺继续道:“我大概预计,我们驻兵的时间,不会超过真正开通西南丝绸之路的时间,也就是说,当我们开通西南丝绸之路时,四郡已经平定,这正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主公要用什么休养生息,不宜大动干戈的说辞,来否定,那最好立刻放弃开通丝绸之路的计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