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他也说不清是刚才的白公子更出色,还是眼前的蟠郎更好。不过叫他来说,白公子现在还是一株庭花,蟠郎已经成了一棵修竹。
不一样啊。
白清园还没走。
姜姬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她早在两个月前就通知他可以走了,想去哪里就让人送他去。结果他不肯走,倒像是在这里住上瘾似的。
姜姬好奇之下,也更加老实不客气的“利用”他。
像今天这样叫他出来露个脸的事多得很,她还发掘出了白清园别的用处。
白清园来了以后,走到殿落一角,在那里早就摆好了一张琴案,他坐下来,点起香,开始弹琴。
这就是她发现的白公子的新用途。
做为一个容貌出众的公子,白清园修习了不少类似的技艺。这大概也跟他的家族对他的打造有关。像这种美貌公子,肯定不能练得五大三粗,天天扛个大刀走来走去?所以他从小被培养出的兴趣都是很文静的。
他会弹琴,会吹笛子,各种乐器都有涉猎,尤其擅长即兴演出,奏乐和诗歌都是,和着韵律接曲接词都是他的优点。
武艺方面,他会舞剑——不是剑术,就是舞剑,会击鼓,同样不是战鼓,而是宴会上用来增进气氛的小羊皮鼓。
文学方面,他会纪字,不管是写是读是锲都能做得完美无缺,极具美感。
他还读了很多很多书,白家搜集的书之多,范围之广,是让人想都想不到的,据他所说,在他出生后,家族中的人每年都会派专人去外面搜集书,带回来填充他的书房,等他三岁开蒙时,他的书房中已经有五百卷书了。如果让他每天给姜姬讲一本书,三五年后都未必能讲完。
但读那么多书对他来说也只是增长见闻而已,他……并没有真的学会书中的道理。
这才是真的死读书,读死书。
在伴奏下,姜姬吃过晚饭,叫白清园背书。不管他讲得多简单,她都能听得津津有味。如果一遍没听清,就再背一遍。
有声书,还是美男款的。不过白清园的声音不如龚獠好听。
她还在心中挑剔,有些昏昏欲睡。
姜义等人一直守在她的榻周围,不然她也不敢跟白清园独处,这种“贞洁烈男”,谁知道会不会在怀里藏了把刀准备跟她同归于尽?
“公主,你这么折磨我,自己快乐吗?”白清园干涩,同一本书,他已经背了六遍了。
因为没有听懂而想一听再听,一再回味的人不好意思承认。
“……你怎么就知道这是折磨呢?”她反问他,睁开眼,打量着这个失魂落魄的美少年。
“难道公主以为这是荣幸?我该为此感激公主吗?”白清园看着这个年少的,却残酷的少女苦笑。她握着他的命运,恣意的摆弄着他,他却半点都不能反抗。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用处呢?”姜姬坐起来,招了下手,姜义就把案上的清水给她送来,让她解渴,“我是不会浪费时间只为了折磨你的。你弹琴,我听了开心,你背书,我听了会有所得,你的容貌,我看了会高兴。”
前两句还让白清园的神色放缓了一点,最后一句又让他的脸色变僵硬了。
姜姬像每一个娇蛮少女该做的那样不客气的说:“你可以走啊!你为什么不走?”
白清园忍气吞声,背书背到喉咙干哑的回去了。
他走后,姜姬问姜义,“送他来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姜义说:“封城齐冰。”
“查一下,这个齐冰有没有子侄在大王身边。”她说。
估计是有,不然白清园干嘛突然变了态度,死活都要留下来了?肯定是有人不让他走,还是个能让他心甘情愿忍辱负重的人。
这么一算,范围很小啊。
姜义问:“要不要查一下是谁给他送的消息?”
“还用查吗?”姜姬笑道。
当然是蒋胜,蒋侍人。
姜义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公主明知蒋胜有可能图谋不轨,却仍然选择把他留在摘星楼。
因为他就是个明明白白的“内奸”啊。与其等着别人往摘星楼安插人手,倒不如放一个心知肚明的内奸,对这个内奸了解的越清楚,越能控制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姜姬笑着嘱咐姜义:“还要再养一养才行,他现在还太弱了,只能从白清园身上下手。”等这个内奸养成大患时,等他能跟朝中别的人搭上关系时,比如龚獠?比如姜奔?
比如很多很多人。
……那才能派上用场。
姜义福至心灵,悄悄问:“公主是想让白公子也……”
姜姬有些惊喜,摸了摸姜义的头,他现在个子太高了,但一摸他的脑袋,还像小时候一样脸红了。
能悟到这个也算聪明了。
白清园不就是个标准美人计吗?还是她抢来的,他还心有不甘,心怀正义。
可惜,他胆子太小。明明前面还很有勇气的去搭龚獠,等发现龚獠不能救他出火海后又缩回去了,她还等他黑化呢。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期待蒋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