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半仙也不跟白老三对着来,很听话地搬来一张太师椅,末了还不忘贴心,在上面放了一个大软垫子。
陆老爷子坐定了,伸爪子伸空中一挥,马上就有一大汉过来,掏了一个顶圈,给戴脖子上,末了,又打开开关。
“季先生啊,你这医馆里真是人才济济啊,愣是把我这将死之人,给救好了。”
这动静儿,也变了,尖锐,刺耳。再经电子合成器那么一放大,总之说不出的难听。
我听罢,心里惨笑,老爷子啊,您这是好了吗?您这……您这……唉!我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白老三这时越发得意。
唯胡利立一边垂手不语。
我看出其中有异,存了心,抱拳跟陆老爷子说:“陆爷,您先在这儿歇着。”完事儿又对白老三说:“三爷,您陪陆爷聊着。我这有事,马上回来。”
说完,我一拧头,看了眼陆老爷子身边一壮汉,我做了个手势。壮汉会意,跟我和胡利一道进了里屋。
到屋里,我把门关了,小心问壮汉:“大哥,您觉得,陆爷这样儿,正常吗?”、
大汉伸手拿过桌上杯子,也不管是谁喝剩的,仰头一口干了里边水,伸手抹把嘴说:“这家伙!就是个妖怪!这老爷子,先是不想死,后来,又急着奔死。可现在,他又死不成了!”
我微忖,然后正式跟壮汉说:“病人家属,你具体有什么发现没有。”
壮汉:“发现,发现多了。比方说吧,他以前不吃东西,只喝水。但现在呢……东西虽然还是不吃,但多了个怪癖。”
我一怔,压低声音,搁牙缝里往外挤着说:“难道,陆爷,他喜欢喝血?”
壮汉哆嗦一下,连连摆手:“不是,不是!那个,就是丧尸了,他不好那口儿,他喜欢闻香。”
“闻香?”我不解。
壮汉止不住点头说:“对,家里花老多钱了,买了半屋子的香,天天的点,他就跟抽大烟似的,坐在轮椅里头,面前摆个香炉,就搁那儿闻香。”
我琢磨一下,香,这东西。也就办白事儿的时候和寺庙道观上供用的最多。然后,再就是我们中医的一些药香,但那都是治病的玩意儿。
这个……
不好说呀。
这,莫不是要成仙成佛了?
我估摸下,好像陆爷还没那么大功德。
我又问壮汉:“除了爱闻香,还有别的吗?”
壮汉说:“别的就是,白天不怎么精神,堆椅子里发呆,到了晚上,就跟猫似的,轮椅也不用了,搁两只胳膊支着在地上爬,嗖嗖的,爬的比耗子都快。”
我打了个哆嗦。
这老爷子,半夜不睡觉,满地爬,这要让人瞅着,不得给吓个半死啊。
接着,壮汉说,症状就这么多了。
虽然没什么特别奇特的,比如入侵脑细胞啊,耳朵听字啊,空中移物啊,变蛇,变酒什么的,但瞅着,就不像是个正常人。
讲到这儿,我瞅眼胡利。
胡利刚想说什么,我就听外边陆爷抖嗓子喊:“季先生啊,你这屋有香吗?给我点上十枝八枝的,一次吸个痛快。”
我忙回:“有,有……这不眼么前就有吗?来……”我转身,搁柜子里掏了一捆用来净化洗手间空气的香,交到胡利手中说:“快,给老爷子闻去。”
胡利领命,拿香遁了。
我紧随其后,来到外面儿。
胡利拿了香炉,插上几枝。
还没点。陆爷伸手拔两枝,到鼻子头闻了闻,扔一边儿去说:“这个,不行,味不够,那个谁,上我车里,把我带的香拿来。”
壮汉领命,拧头,到车里拿来了一捆藏香,然后点着,放到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的小白脸露了一丝笑意,貌似极舒服地靠在椅背上,闭眼,悠哉。
我们面面相觑,说实在的,我们都让老爷子给闹不会了。
怪不得,妖人祁说什么怪物!
这俩活宝!他怎么给人治的病啊,这怎么弄成这样儿了。
我瞅见老爷子正在享受,就给了白老三和胡利一个眼色。
两人跟我进里屋。
我劈头问:“这病,怎么治的?啊……”
白老三愣了:“不是说,你让一个叫什么老黄叔的人介绍来的吗?说是重病,我就给看了,然后发现是阴阳两脉相换之症,我本想把阳脉给找出来,可惜,阳脉死绝,然后,我就活了阴脉,最后,就这样子了。”
我听白老三这么一说,我瞬间醒悟同时暗骂自已糊涂,怎么就忽略了这样一个重要的问题呢。
人身之中,有的只有阳脉,原本没有阴脉一说。只是后来,有医家发现,人在死亡之后的几个时辰内,体内还有经脉运行的状况发生。
当然,这只局限于道医里边。普通中医,那死了就是死了,该埋就埋,该烧就烧。
可道医不同,道医喜欢研究个究竟。
于是,就发现,在人濒死的一瞬间,人体内在的经脉系统,会产生一种奇秒的变化。这个变化,很有趣,类似一种经脉重新布局的过程,但其持续时间,因人而宜,短的,不到半刻钟,长的能有两三个时辰。
这个过程结束之后,经脉就隐了,然后就是组成身体的细微物质分解,化掉。
接着又有道家人发现,如果能合理利用这个过程,那么死人,也是可以活动地。然后就有了所谓赶尸,僵尸,等等不同的玄幻表现。但这个,不在本书讨论范畴,本书专医病。
想到这儿,我知道,我之前的判断出了一个问题,我考虑的都是阳脉。而实际在我见到陆老爷子的时候,他的经脉,就已经是阴脉了。kanshu.la/book/dazhuz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