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桓不说话，生生地受了这两巴掌。
慕如一这才将目光投向床上虚弱的人儿，心疼不已，她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妹妹，少年时对方为了保护自己走上那样一条艰辛的路，如今成年她终于有能力庇佑她了，可惜那小时候总是跟着她的小丫头已经完全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世界。
她插不进去，也无法将她带到自己的世界里来。
原本以为两人如此也是好的，彼此游刃有余的活在自己的世界开心就好，哪知道自己的这种纵容会将妹妹推到这种地步。
悔恨让慕如一难受不已。
“七七……你醒醒，都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不好……”慕如一喃喃的在慕如七耳边轻语，楚桓站在一旁，脸上火辣辣的疼。
慕如一看似身材娇小，可是这力气却一点不小。
看着床上苍白如透明人儿的慕如七，楚桓心口堵得慌，在慕如一出声赶人之前走了出去。
巧不巧撞上了才收到消息的陈天南。
“小七呢？小七呢？”陈天南失控的抓住楚桓的衣领，愤恨的问道。
“陈大队长一贯如此对待人民同志吗？”楚桓不冷不热的反问。
陈天南哪有心思和楚桓斗嘴，猛地一把将楚桓推至墙角，“别以为你们楚家真的可以一手遮天，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不要再纠缠小七，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陈大队长就跟她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吗？哦，我差点忘了应该恭喜陈队长马上就是路局长的乘龙快婿了。”楚桓嘲讽的说道，尤其想到慕如七因为听到陈天南订婚时那悲伤至极的表情，就让他无法心平气和的谈话。
“那不关你的事。”
“那么七七也不关你的事，陈队不送。”楚桓摊开手做出一副送客的样子。
“你……你这样纠缠又是何必？小七根本不会喜欢上你这种男人的。”陈天南被激怒，直戳楚桓的软肋。
砰……
之前被慕如一甩了巴掌，楚桓本就压着火，这会被陈天南的话挑衅再也忍不住，他比谁都清楚那个该死的女人不喜欢自己，他比谁都清楚，如果不是太清楚他又怎么会把自己逼成这样？
砰……
陈天南也不示弱，两人一下子就在医院扭打了起来，且根本不顾什么面子里子，直接往脸上招呼。
“混蛋，我让你欺负小七，我让你欺负小七……”陈天南想到哪日看到的情形就失控不已，即便是慕如七伤了他的心，破了她的底线，可是还是禁不住的心疼。
“那是我们的事，关你屁事。”说着楚桓再次回击，不一会两人都挂了彩，两张俊脸这会连基本的模样都辨不来了，活脱脱两只猪头。
一旁的医护人员还从来没有见人打架打得这么狠的，一时间吓得都不敢出声。
那两人则瘫倒在地上，就那么瘫着。
直到医院开始人来人往，陈天南才起来，疲惫的走到病房却只是隔着玻璃看了眼里面还晕睡着的慕如七，最后转身离开。
楚桓坐在楼道，脸上到处都是伤口只是用冷水冲了下，直到等慕如七醒来。
……
梦里。
慕如七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她六岁，姐姐八岁，父母恩爱，生活无忧，她最喜欢的就是骑在爸爸身上，喊驾、驾、驾……
每次都玩得特别尽兴，有时爸爸还会背着姐姐和自己一起来，那时候母亲总是一脸的温柔，再加上本就是江南女子，那种温情入水的感觉，时隔那么多年慕如七都无比清晰的记得，她还记得母亲做的年糕最是好吃了。
每每到了节日她都和姐姐吃好多，直到肚皮滚儿圆才肯罢休。
那时不大的屋子里永远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梦里的慕如七笑得格外甜，甜到不愿意醒来面前这残忍的世界。
“七七……”
“七七……七七……”
梦里姐姐不停的在呼唤自己，慕如七难过的眼角滑出眼泪，这几年姐姐又何尝过的不辛苦，她不要姐姐再为自己难过了。
“七七……”
“姐……”沙哑苦涩的声音从慕如七的喉咙里发出来，让一旁紧紧握着慕如七手的慕如一惊得直接坐了起来。
“姐……姐……水……水……”
“水？水？”慕如一手忙脚乱的帮慕如七倒水，然后一点一点的喂，在昏迷整整三天三夜后，慕如七终于醒来了。
只是接下来慕如七的话让慕如一整个心凉了一截。
抿了些许水后，慕如七的嗓子终于没有那么难受了，有些无助的抓住慕如一的胳膊，“姐，你怎么不开灯啊？好黑……”
声音依旧沙哑艰涩，慕如一看看一旁敞亮的房间和外面灿烂的阳光，哽咽的差点哭出声来。
“姐……姐……你怎么了？”慕如七瞪着空洞没有神采的大眼睛，拼命的想看清慕如一在那里。
“七七，我的七七……”慕如一终于忍不住扑了上去，紧紧地将慕如七抱在怀里。
“姐，你别哭，到底怎么了？”慕如七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听到动静的楚桓走了进来，就看到两姐妹相拥的情景，只是目光所处慕如七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眸子此刻却空洞的没有他的倒影。
楚桓一僵，有些试探的挥了挥手，慕如七没有丝毫反应。
“姐，怎么了？”慕如七还在担心慕如一。
“我没事，放心一切都会好的。”慕如一擦了擦脸上的湿痕，坚定的说道。
“唔……好疼……”刚才不觉得，这会慕如七身体的感官细胞都醒了过来，才觉得不对劲，脑海中的画面停在了小c要杀她的特写里。
“别动。”慕如一将慕如七扶好又喂了些水和粥。
“姐，你怎么还不开灯？”慕如七更加疑惑了，一旁的楚桓怔愣在那里，一张俊脸上伤痕累累，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慕如七会失明。
那双能蛊惑世人的清亮眸子看不见了？
这个认知让楚桓竟生出一种惧怕感。
“姐……”
“姐……姐……”慕如七像孩子一般不停的唤着慕如一。
“七七，相信姐，会好的。”
“姐你说什么？会好的？不是没开灯？是我看不见对不对？是我看不见？”终于反应过来的慕如七近乎狂躁的喊道。
慕如一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要……啊啊啊……不要……”痛苦的沙哑声，让慕如七整个人好似崩溃了一般，直到医生过来给其注射了镇静剂才再次睡了过去。
`疲惫的靠在墙上，听到医生的解说，血块压住神经，不取会瞎，取了会死，在这样两难得选择里，慕如一自然会两害取其轻。
“老婆。”皇甫烈赶来就看到一旁疲惫的妻子，心疼的身手搂进怀里。
慕如一不想说话就这么靠着皇甫烈。
“事情也许还没有那么糟糕，别丧气。”
“嗯。”慕如一点点头，目光却一直未从慕如七的身上离开过。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