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崩一样的农民军向后退去。秦琼杀到手滑之后,长枪不再需要精准地刺杀、收回,而是信手挥洒地拖曳着摆动。借着战马冲刺的速度,让枪尖微微摆动控制好高低,从一排排脖颈的高度上准确的划过,射出一腔腔颈血。再后来,秦琼蓦然发现用长枪都是浪费,不如抽出横刀摆好高度,自然地拖过去。
噗哧噗哧的利刃入肉轻响不绝于耳,最多夹杂几声划破皮革的牙酸呲喇声,几乎没有什么金铁交鸣的铿锵硬气。也可见刘元进的人马有多么缺少坚胄韧甲。渐渐的。秦琼才发现除了自己的部队还有人可杀,此前还能够捞到不少人头的冯孝慈。此刻已经撵兔子一样干追着瞪眼了。
刘元进的兵马全面崩溃,溃兵都给隋军打了免费先锋、自相践踏己方的后军。为了跑得快一些,还把武器丢得到处都是。害得隋军的步兵因为甲胄沉重,都追不上没法背后砍人了,只便宜了秦琼的人,借着战马的速度,背后冲杀溃兵那叫一个痛快。
……
残阳如血,大战早已终结,战场都被大致打扫了一圈。秦琼在满是残肢断臂与丢弃的盗抢盔甲的战场上往复逡巡了三次,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刘元进的下落。眼看着步兵将领冯孝慈也跟了上来,他凑上去凿了一拳,笑骂着调侃:
“刘元进那贼厮鸟还是给跑了。真是晦气,还以为这厮要和那管崇一样死战到底呢。唉,还是冯老哥你运气好,宰了一个管崇,比得上兄弟手里百来颗首级还值当了——这两年就没打得这般痛快过,杀个百来号贼人,和割菜差不多,还没在高句丽战场上血战厮杀砍那么十几个高句丽兵费劲儿。”
冯孝慈咧嘴一笑,显然秦琼的恭维让他心理平衡了些:“那哪能比呢!高句丽人好歹是非我族类,是亡国灭种之战,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里的,原本都是江南百姓,也是迫于徭役才被人蒙蔽作乱的。匪首都死了、逃了,谁还耐烦继续送死?”
秦琼点头称是,手塔凉棚对着夕阳的方向逆光看去,黑压压都是俘虏,顺口问道”“咱的人马一直跑马圈地一样围堵,都没工夫抓笼俘虏,今日却是逮到了多少人?大使还满意么?”
“细的不敢说,不过看是抓了三万多人,斩获的首级么咱这边有四千多级,不知叔宝你那头有多少,统一计了也好上报。”
“那咱俩加一块儿该有七千首级了——某带两千骑卒,拿的首级也不比冯大哥一万步军少吧。”
“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仗着最后追杀的便利。要是给咱的陌刀营多长两条腿,一万个首级都砍回来了。”
俩人插科打诨着,把战果统计了一番,就上报到了萧铣那里。萧铣听说没有抓到刘元进,心中也不恼火,这一点颇让冯孝慈和秦琼诧异。
此战的斩获首级,经过打扫战场后,最后定格在七千多具,不过萧铣也知道,哪怕是部分合围的歼灭战,实际上杀敌的人数肯定要比拿得到首级的多不少——这个比例么,基本上就和后世那些战役中“战死”和“失踪”的人数比例差不多,凡是死不见尸的,都是没拿到首级的——这么一算,杀敌只怕超过一万人。
杀敌万人,负伤逃跑的一般来说至少是两三倍,生擒俘获了三万多战俘。再加上刘元进的部队被打散后,直接逃归乡里重新化为乡民百姓的,这么一算,刘元进带出来的兵马,恐怕折损了七八成之多。
若是和鱼俱罗之类的胡将交战,刘元进也不是没有在战场上败得这么惨过,可惜鱼俱罗是胡将,不得人心,所以打散逃亡了的民军还会想办法再去辗转投靠刘元进当兵吃粮,这种损失还不至于让刘元进一蹶不振。
可是,萧铣可不是鱼俱罗可比的,以他的声望,被抓的战俘不被萧铣用“尤里洗脑*”转化成自己的兵就不错了,刘元进还能指望逃走的士兵会归队么?
战后诸将集结,等待萧铣的进一步训示,萧铣也不和人商议,直接在舆图上指指点点:“经此一战,敌后应该也没法快速组织起什么力量来了——给来整他们飞鸽传书,让他尽快渡过太湖,在吴兴县登陆,让沈法兴从余杭县北上,配合来整夹击。让周绍范沿江顺流而下,到常熟县登岸,敢滞留在吴郡境内的贼军,一支也不要放过,把刘元进逼过江去,逼回会稽郡地界。”
秦琼诧异,主动请战:“大使,如此大胜,为何不让大军衔尾追击,却还要把刘元进逼过浙江?”
“朱爕这次根本没有跟着刘元进北上,咱当然要放他回去。朱爕被鱼俱罗击败投奔刘元进时,兵力不多,自然只能奉刘元进为伪帝,如今刘元进本部兵马折损大半,管崇又战死,主弱臣强,还怕没有空子么。此事某计议已定,不必再言。”
萧铣说完,环视四周,见众将虽然还有欲言又止的,却始终没人再正式开口异议,他心中也是暗喜:要是这就把刘元进给宰了,哪里还有机会真个养贼自重,把江东六郡官场都打扫一遍呢?正是要把刘元进的主力歼灭大半,先让他元气大伤,再像猫捉耗子一样把耗子玩个半死后再作弄折腾一阵,好让刘元进引着自己的大军一路南下。
嗯,听说当初鱼俱罗追杀刘元进等人,追击得最远时,好像刘元进都逃到建安郡地界了吧?建安郡便是后世的福州,已经比永嘉郡都南边一些了。咱中庸之道,不为最先,只要做得和鱼俱罗差不多,也就收手了——反正杨广给的剿贼期限是三个月,如今才用了大半个月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