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扩充到四千的战兵部队,两万的丁壮,三万的妇孺老弱,战兵全部装备了甲胄刀枪,按照正规兵马的比例配属弓弩。丁壮虽然只有极少数有铠甲,但是好歹也都配备了短兵竹枪,和简易的竹片、桑木弓箭,只是不可能有弩这种昂贵的装备。兵马之外,张仲坚还在巨济岛上筑了一丈高的土城圈起自己麾下人马,土城上头,为了节约成本,还缭乱地插了五六尺高的削尖木桩,作为守军放箭用的胸墙垛堞。这样的防备,比之中原的城池当然是简陋得多了,但是放在海外岛夷这里,已经是了不得的防御设施了。
……
“这张仲坚逆贼还打算在朝廷大军面前硬撼死守了?不自量力,若是陈某带兵,肯定会选择抛弃家业、带上财宝,继续远遁外海,不会留在这里等死。”
陈棱策马绕了张仲坚在巨济岛上修葺的坞堡,挥舞着鞭梢嘲讽地指点了一番。秦琼跟在侧翼听了其言语,也随声附和道
“郎将见解得是,张仲坚原本也有海船不少,若是与我军争夺海权,尚有可为,如今居然龟缩至此,实在是取死之道。海岛并无产出,咱有了海权,困都能困死他们。”
“张仲坚这是舍不得他聚集起来的流民战力啊——若是寻机海战,他只有那四千战兵可用,多余的民壮,一来不够船舶,二来都是齐鲁之地吸纳来的居多,水性不熟,不堪一战。唯有打守城战,才能与朝廷军马拼人数优势。咱浮海三千里至此,他定然知道咱不堪出动太多人马,想要以逸待劳了——对了。去抓几个没有被张仲坚驱回坞堡的岛民,问一下这一代每年雨水如何。若是干旱,呵呵,都不用咱动手了。”
不一会儿,果然抓来了几个岛民,都是体弱的老头儿,没有丝毫利用价值的那种,所以张仲坚没把他们抓进坞堡去浪费粮食。老头儿抓到陈棱面前一问,结果却很是让陈棱沮丧。
现在是夏天,正好是台风季,朝鲜半岛南部诸岛,雨水都不是一般的丰富。看来,断绝被围敌人的淡水资源迫敌完蛋的策略已经用不上了。
“只是不知道张仲坚有多少存粮。来校尉,你带领一千士卒,分二十艘海船,即日起巡视本岛与北边新罗国境之间的海峡,莫要走漏了从新罗私运粮草至此的船只。秦校尉,你带领一千士卒,即日起沿着张仲坚逆贼的坞堡北侧,挖掘长堑,立营寨于彼,不要放任贼人出坞樵采打渔。某自率余部主力,分三面合围此坞堡。”
“末将得令!”来整、秦琼分别应诺,自去安排不提。陈棱自己又分出三艘海船结伴而行,作为哨船,去西南方三百多里之外的州夷岛联络张镇州,让张镇州一来在州夷就地搜刮粮食猎物、并捕鱼补充军粮;二来派人回大陆报信,好让萧铣再派商队到州夷岛来囤积一些粮秣——东海上的季风,四到六月本就是适合从两浙沿海前往韩日海域的,要到九月才逆转过来,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在州夷附近多囤粮草,也是便利,到了九月时则能迁徙一些俘虏人口回去。相信有了州夷这个屯粮之所,萧铣也是不会拒绝趁着这个机会多积攒一些的,毕竟明年朝廷要是讨伐高句丽,有这么一处不受季风影响,可以就近给来护儿的海路军就近补充粮草的据点,那也是很有好处的。
围困战开始了,第一个月里,张仲坚还不是很紧张,除了一开始试图突围,结果在立营据守的秦琼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丢下几百具战兵尸首和一两千民壮之后,就缩了回去。但是渐渐的,失算的懊悔就开始笼罩在张仲坚的心头。
他原本以为,陈棱跨海作战,肯定后勤补给比自己还困难,但是他错就错在,如果他是拒敌于登岛之前的话,那这一设定还可以维持,而一旦敌人登岛了,立营掘堑围困,形势就不一样了——作为一个海岛,张仲坚守军的渔猎樵采优势彻底失去,并且被敌人掌握了。尤其是渔业方面。作为一个岛屿,虽然巨济岛满足不了五万人的口粮,但是如果打渔的资源掌握在张仲坚手上的话,再借重原来的存粮慢慢补贴,让人马撑两年还是没问题的,而朝廷大军哪里等得了这么久。
现在,打渔的资源没有了,而且一正一反,落到了朝廷官军的手中,如此一来,陈棱哪里还有困不死自己的?这场战役的局面,已经打成了千年之后德川幕府平定天草四郎时贞的“岛原之乱”时的盘口,天草四郎时贞,就是这因为岛原城守军放弃了滩头防御龟缩岛城,最后守军饿得不行、准备出城到海边捞昆布(海带)充饥时,被被幕府军趁乱杀入干掉的。只是如今这个时代没人可能知道这个典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