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龙到炉旁向那长刀略一打量,惊喜大叫:“当真造成了!”随即一愣,愕道:“怎么成了黑色?”普津低声应道:“自第一次淬火之后,便成了这种颜色;我也不知什么原故!”
陈敬龙不知“淬火”是什么意思,也顾不得多问,展颜笑道:“什么颜色都不要紧,只要刀成就好……”吴旬怔怔问道:“这是刀么?刀哪有两面开刃的?这……这个似乎像剑更多一些!”陈敬龙笑道:“我要普津族长把它打造的似刀似剑,为的是既能施展剑招,又能施展刀招;虽然它像剑多些,但我用刀用惯了,便还是叫它‘刀’吧!”
普津沉声问道:“陈敬龙,我根据你描述模样而打造,没有什么造错的地方吧?”陈敬龙连声笑道:“没有,没有;与我想象的完全一样,完全一样……”普津闷闷叹道:“既然模样没错,你过这一眼,知道造成后是这个样子,也就罢了!”
陈敬龙听他话头不对,愣道:“怎么?这刀有什么不妥?”普津默不应声,只伸铁钳夹住长刀,翻转一下。
刀一翻身,却见翻转上来的这一面凸凹不平、疙疙瘩瘩,甚至结有几个鸡蛋大小的铁球,与光滑平整的另一面完全不同。陈吴二人见状,齐吃一惊;陈敬龙失声叫道:“怎么这样?”
普津叹道:“这块铁,终究造不成兵刃!兵刃成与不成,就最后一淬;可这块铁,打造过程中好好的,最后一淬时却必定变样!实不相瞒,今天我已修整重淬了九次,却没有一次成功!依我,再试下去,也没什么希望了!”
陈敬龙奇道:“最后一淬必定变样?那是什么道理?”寻思一下,又问道:“什么叫‘最后一淬’?”普津解释道:“就是打造将完,最后放在水里降温的那一下。这是打造兵刃的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只有淬过之后,兵刃不变形、不碎裂,才算成了,不然,前面花的工夫,全是白费!”
陈敬龙皱眉苦思,喃喃念叨:“最后一步……最后一步……”思索良久,忽地想起,叫道:“我知道了!……我曾读过一本古书,记得上面记载,说远古时候,铸造什么绝世神兵,最后一步不能成时,铸造师往往以血为祭,神兵便成……”
不等他说完,普津怒道:“胡说八道!我矮人族最擅锻造之术,却从来没听说过这样荒唐的事情!什么‘以血为祭’,你想杀掉我,用我的血么?”
陈敬龙笑道:“给我打刀,当然没有伤害你的道理!我自己的刀,用自己的血就是!只劳烦你,把刀修整妥当,咱们再试一次!”言毕,把右臂衣袖高高挽起,又把吴旬时刻不舍离手的飞雪刀夺过;执刀静立,凝神以待。
众人见他郑重准备,不似玩笑,不由相顾愕然。纣老怪愣了片刻,问道:“兄弟,那书上所言,做得了准么?你可别伤了自己,却徒劳无功!”陈敬龙应道:“准不准,得试过才知;刀已成形,最后一步却过不去,我万万不能甘心!”微一停顿,又催道:“普津族长,究竟该怎样修整,你快动手吧!”
普津迟疑问道:“你……你真要流血一试?”陈敬龙不再答言,只微一点头。
普津见他神色坚决,只得示意纣老怪加火。纣老怪无奈轻叹一声,缓缓抬手,将魔杖抵在洪炉石壁上。
待长刀熔软,普津将其取至铁砧上,提小铁锤敲打休整;敲打片刻,再用火灼,灼后又修……直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普津方叫道:“可以淬火了!”陈敬龙准备已久,听他一叫,立将飞雪刀反转,刺入右臂,随即拔出。这一刀刺的颇深,刀刚离体,创口处一股血箭直射而出,喷洒在长刀上。
长刀炽热;鲜血一落,“嗤嗤”几声轻响,尽化白烟;与此同时,长刀由内传出“噼啪”微响,密如暴豆,接连不断。
普津见情形大异寻常,不敢怠慢,忙钳起长刀,奔去水池旁,将其浸入水中。
刀身入水,不见热气升腾,只闻“噼啪”之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直响了足有盏茶工夫,方才渐渐平息。众人见如此异事,无不惊诧骇然。
待刀不再响,普津方壮着胆子、战战兢兢探手入水,将其捞出;凝目一之下,全身一僵,随即惊喜大叫:“成了!当真成了……”
众人听他叫嚷,忙围去观。只见那长刀丝毫不曾变形,但不再是乌黑一团,却变成了暗红色,刀面不再平整,微有起伏,层叠排列,如龙鳞密布;火光映照下,刀身暗红寒光随“龙鳞”起伏流转不定,如浓稠血液流淌不息,诡异可怖中,又透出浓浓的凄冷肃杀之意。
陈敬龙清长刀模样,既喜且惊,喃喃赞叹道:“好家伙,居然生出龙鳞来,当真了不得!绝世宝刀,真正的绝世神兵……”
吴旬迟疑打断道:“它七分像剑,只有三分像刀,你把它叫做‘宝刀’,我听着着实别扭!……这把剑红的吓人,如厚厚干血上又洒上鲜血一般,当真可怕的紧;我……我这不像是什么绝世神兵,倒像是绝世魔剑!”
陈敬龙气道:“这不是剑!”寻思片刻,忽地大笑道:“有了!身生龙鳞,色如积血;我这把绝世神兵,就叫龙鳞血刃!哈哈,好名字,当真威风……”
他话尚未完,纣老怪忽地颤声喝道:“这件兵刃不能要!……兄弟,咱们立即毁了它,无论如何……不能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