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若男眼中含泪,伸手轻轻抚摸欧阳莫邪面庞,低声斥道:“你这蠢货,何必救我?我活着,只是打你骂你,给你气受;我死了,你便不用受气了,有什么不好?你……你舍命救我,却是何苦?”训斥未完,泪珠已一双一对落个不住。
欧阳莫邪痴痴望着齐若男,喃喃叹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挨打受气……咳咳……我也开心的紧……只可惜,你心里……你心里……嘿……我若就此死掉,你定然不会把我忘记,以后得闲时,定能……能真心想我一想……咳咳……能换你片刻真心想念……我死也愿意……死也愿意……”
齐若男听他这一番凄楚中又含喜悦的言语,心中剧震,霍然体会到欧阳莫邪内心说不尽的深情、道不出的痛苦,不禁大恸;失声哭道:“你这傻瓜你……你已经重伤,却仍去拼命打斗,是故意寻死么?”
欧阳莫邪精神猛振,目光炯炯,慨然道:“不是故意寻死,只是……咳……只是我不许别人欺你辱你不报辱你之仇,我……我心中难安,定然生不如死……咳咳……”
众人听得此言,方才明白,欧阳莫邪方才之所以一改常态,悍然性命相搏,只因克罗斯曾以怪剑抽击齐若男***,调戏侮辱于她。
齐若男明白此节,更是感激愧疚;见欧阳莫邪咳个不住、口角溢血,忙伸手将他嘴巴掩住,不让他再多说话;自己已哭的涕泗横流、上气不接下气。
雨梦见欧阳莫邪激动之下,伤处又有鲜血流出;忙道:“他暂时不会死,有什么话,都不妨稍后再说;现在先把他抬去个安稳所在,让我给他收拾伤处,免其继续失血,才最要紧”
众人得知欧阳莫邪命不久矣,都不禁怆然失神,竟都没想到此节;经雨梦一提,方才想起。
齐若男伸手托住欧阳莫邪背脊、腿弯,小心翼翼将他抱起,转身欲行;慕容滨滨忙抢在前面,横剑守护。吴旬也要跟去,慕容滨滨阻道:“你是义营副将之一,莫邪夫妇不在此处,你须统带指挥义营豪杰才行,不能也跟着离开”吴旬深觉有理,只得停步。
慕容滨滨当先守护开路,齐若男抱着欧阳莫邪、雨梦跛着一足,随在他身后。四人下城而去。
陈敬龙望着她四人离去;直待下了城,再不见,方收回目光;定定神,转头扫视城上厮杀情形。
此时登城的暗族骑士已死伤大半,剩下不到二百人,分聚于七八处,作困兽之斗。每一小群暗族骑士周围,都有几倍数量的江湖豪杰与普通军兵围攻;眼用不多久,登城的暗族骑士便会被尽数歼灭。
因有暗族骑士在城上,暗族军已不敢再用投石机往城上投掷大石;陈家军士卒在八营副将指挥下,早又都恢复最佳守御阵形,弓手、盾手、掷石手、长杆手、枪兵,交错分布占据城边,发挥出充分力量抵御攻城之敌;且众军士行动时都不着忙,显然防守并不吃紧。
陈敬龙扫视一圈,已经放心;命道:“吴大哥,你去指挥义营兄弟,结成小阵冲击,尽快收拾了这些暗族骑士,免得纠缠太久”吴旬答应一声,自去做事。
陈敬龙又仔细观察一下城边防守,确定没有疏露处,这才去拾起把钢刀,提在手里,踱近克罗斯身边;凝目时,见他胸膛仍有起伏,便道:“与其让你多受苦楚,不如我给你个痛快吧”说着,扬刀便要斩下。
便在此时,却听克罗斯嘶声叫道:“死在你这卑鄙小人手里,我真不甘心……”声音虽然极低,含糊不清,但语气间充满愤恨怨毒,令人闻之发冷。
陈敬龙见他居然还能说话,微觉诧异;寻思一下,收刀蹲身,问道:“你本领不行,所以才败,败的理所当然,有何不甘心处?”
克罗斯慢慢深吸口气,竭力扬声,恨恨骂道:“我本领不行?我……我……光明正大的打,一百个你,也打不过我我绝不……绝不会打输你这奸猾小人,用无赖……无赖手段算计我……下流……无耻我克罗斯威风……威风一世,没有死在英雄好汉手里,却……却死在你这没半点真正……真正本事的奸猾小人手里,我怎能……怎能不恨?你如此阴毒,将来……将来一定会下地狱一定会的”言毕,咬牙切齿,本已血肉模糊的在孔扭曲抽动,更加狰狞可怖。
陈敬龙听他辱骂,也不生气,点点头,道:“原来你叫克罗斯拼斗一场,直到现在我才知你名字”寻思一下;又冷笑道:“说你本领不行,你又有何有服?本领不只是身手武力,也需包括头脑心机在内。你被我揪住长发时,若能当机立断,奋力挺身,则只不过被我扯掉一块头皮而已,但却能立脱束缚、自由施展;若当真那样,结果定然改变,败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了你心思不灵,只想到断发以脱纠缠,却想不到舍去头皮;愚钝如此,以至落败,又怪的谁来?”
克罗斯闻言愣了半晌,忽地“咯咯”怪笑,苦涩叹道:“你说的不错;是我太蠢,是我太蠢……我败的不冤……不冤呐……”
陈敬龙叹道:“你知道不冤,想必能死的瞑目;我送你上路吧”说着,举起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