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龙到桌旁落座。楚楚去将外间纱灯取来,放在桌上,借着灯光仔细又打量陈敬龙面容,了半晌,方轻轻叹道:“公子,你憔悴好多,简直像变了个人一样这四个月来,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陈敬龙见她情绪已经平复,怜惜之心稍减,怒意又生;冷冷应道:“受些伤痛,算不得苦,唯有心里难过,才是真苦”
楚楚听他这话奇怪,不由一呆,想了想,醒悟过来;叹道:“气走商姑娘,是楚楚错了”缓缓跪倒,扶着陈敬龙膝头,又凄然叹道:“楚楚糊涂,行事不当,至成大错;但错已错了,无可挽回,公子要打要罚,楚楚绝无怨言”
她这一跪,倒让陈敬龙着了慌,忙道:“这是做什么?这……这不是胡闹么?”楚楚却不肯起,垂头叹道:“楚楚是公子的侍女;楚楚做错了事,公子当然打得骂得公子若打骂一顿,楚楚倒能好受一些,不然,楚楚自己也要难过死了”话尚未完,声音哽咽,眼泪已一对一双的落个不住,
陈敬龙最见不得的,便是女子的眼泪;尤其这楚楚天生柔弱,最惹人怜,如今跪在地上啜泣,削肩轻抖,娇躯微颤,模样凄楚哀怨已极,却让陈敬龙如何承当?
一刹时,陈敬龙一颗心尽化成了水,原本的怒气踪影全无,满腔只剩温柔爱怜。忙伸手相搀,叹道:“罢了,你知道错了就好,我不责怪你了;快起来”楚楚却扭着身子不肯起,泣道:“楚楚这次闯的祸着实太大,公子不曾责罚,便说原谅,楚楚绝不肯信”
陈敬龙黯然叹道:“容儿与我……唉,你做的太绝,不给留半点回转余地,着实可气;但我明白你的心意,还是能原谅你……”他话未说完,楚楚已抬头愕道:“公子生气,只因我气走了你心爱之人?”
陈敬龙愣了片刻,奇道:“不是气这个,还气什么?”楚楚抹抹眼泪,侃侃言道:“单论这件事,楚楚倒算不得有错楚楚答应公子,会想办法使欧阳义军撤下商容儿名号,楚楚做到了。商容儿一走,与欧阳义军再无关联,欧阳义军若再打她名号,便是弄虚作假欺骗江湖豪杰,所以只得把她名号撤下。气走商容儿,欧阳义军不能借公子名头召募人手,这是为大事着想,楚楚可没做错”
陈敬龙呆愣半晌,急道:“容儿与我情深义重,你让她误会我……”楚楚冷笑道:“大事为重,还是儿女之情为重?”陈敬龙语塞,思索片刻,恍然叫道:“好啊,难怪你行事全无顾忌,不怕我过后追究,原来你早就打定用这大事名义堵我的口了”
楚楚柔声道:“不管怎么说,楚楚总归让欧阳义军撤下了商容儿的名号,这可不假?这件事,也确实是公子同意楚楚办的;而要办成这件事,楚楚只能想出这一个计策,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了”
陈敬龙哑口无言,虽心中不忿,却也当真“无可奈何”了。楚楚见他脸色难,忙又温柔笑道:“公子不必为商容儿之事烦恼以后得了机会,楚楚稍动些心思,再让她回到公子身边,那也不算什么难事”
陈敬龙大喜,忙道:“你能分辩清楚,铲除误会?”楚楚笑道:“这误会是分辩不清的;不过,如果商容儿对公子确有深情,纵算有些误会,也无大碍;待时机成熟时,楚楚为此事动些心思便是”
陈敬龙奇道:“时机?什么时机?”楚楚眼中微显羞涩,踌躇片刻,叹道:“楚楚有自己的打算,公子不必多问”陈敬龙无奈,只好将此事抛开,又问道:“你说你气走容儿没错,那又为什么事而认错?”
楚楚神情一黯,叹息道:“气走公子心爱之人,并不算错,可气走了公子的未婚妻,却是大错特错了”陈敬龙满头雾水,愕然道:“这……这……心爱之人和未婚妻,不都是说容儿么,有什么区别?”
楚楚摇头叹道:“区别太大,不能相比只恨楚楚心思不够、所虑不全,欲制干将,反堕干将算中;为人所用而不自知,更为公子带来无穷后患;我……我……楚楚羞惭无地、悔恨不及,真是……真是无颜面对公子了”话一说完,立即伏在陈敬龙膝头,放声痛哭起来。
陈敬龙错愕莫名,摸不着头脑,奇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这跟干将又有什么关系了?你别哭,快说给我听”
楚楚强止哭声,抬起头来,满脸羞惭,抽咽讲道:“楚楚只想气走商容儿,使欧阳家不能借用公子名头,却忽视了商容儿已是公子未婚妻一节。公子的心爱之人离去,不过公子一人难过而已,与公子名声无碍,但公子的未婚妻被气走,却有损公子名声;白虎城中流言四起,说公子贪恋名利,巴结郡主,背信弃义,忍负旧情……”
陈敬龙身心俱震,惊惧交集,怵然叫道:“我没有……我……我……没有贪恋名利,我没有舍弃容儿……我没有背信弃义……”
楚楚泣道:“公子当然不是背信弃义之人;这是楚楚做了糊涂事,被欧阳干将利用了;公子还不明白么?欧阳干将用心险恶,散布谣言,败坏公子名声;他不只要眼前得利,竟是想永除大患,毁了公子一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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