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楚楚与黄守家退守破屋,盼望陈敬龙去救之时。
那坛主奔到跟前,并不急于出手,站在圈外一手扬叉,一手戟指陈敬龙,喝道:“兀那小子,你是陈敬龙么?”陈敬龙怒道:“难道你火烧屁股似的赶来,会不知道我是谁?要打便打,何必多此一问?”这一说话,心神更分,被一名神木教众在肋下划了一刀;急忙凝神,不再理那坛主。
那坛主仰天“哇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做作,全没半丝笑意在里面,竟是学足了戏台上三流花脸的功夫。直笑道一口气尽,方才停住,深吸口气,扬声道:“老夫手下不杀无名之辈,要你报上名号,正是怕误杀不值出手之人,丧送老夫一世英名。”他年龄不过四十出头,居然自称“老夫”,而且说起话来,阴阳怪气,故做豪迈,竟全是学着戏台上的腔调语气。
陈敬龙听他说话,知道这人戏多了,已经走火入魔,更不去理他。那人见陈敬龙并不应声,急道:“你怎不问老夫名号?真是太也无理!”等了片刻,见陈敬龙仍不应声,悖然大怒,大叫:“老夫姓甄,名分实,位居神木教黄叶镇分坛坛主,江湖人称‘无论高低’。这名号是说老夫无论对手本领高低,出手便无不胜,江湖谁人不知?尔等小辈,敢对老夫不理不睬,实在太过狂妄!来来来,让老夫与尔决一死战,取尔首级,以解心头之恨。”说着迈步走向陈敬龙。
其实他这名号只说出一半,本是别人取来嘲笑他的,与他所说意思全然不符。名号全称叫做“无论高低,见角儿便拜”,是笑他不论戏子水平高低、是否真有功夫,只要见个角儿,便即盲目崇拜学习。他不以为耻,反以这名号为荣,更将前四字硬安上个说法,与人对敌,便即报出。
他身前的神木教众退闪两边,让他走进战圈。甄分实来到陈敬龙身前,钢叉舞动,连摆三个威武架式,方才刺出。临出叉时,犹不忘大喊一声:“留神,叉!”他虽然举止可笑,但毕竟能身居坛主之位,本领还是比普通教众高些。钢叉刺出,带起破空风响,叉头笼着一层青雾,水系斗气也有些造诣。
陈敬龙正忙着招架周围神木教人的攻击,全没有凝神准备的工夫,见钢叉刺来,急急挥刀去挡,匆忙之间,内力不免运不很足。刀叉相交,“扑”的一声闷响,陈敬龙只觉斩在件似硬非硬、似软非软的物件上,似乎力气太过,有些闪空的感觉,胸口说不出的烦恶难过;又似乎力气不足,叉头仍有余力攻来,似要抵挡不住。他以前从没和使用水系斗气的高手较量过,不知道水系斗气竟有如此奇妙,一招间便即吃了大亏。
陈敬龙大惊之下,左臂运力,将叉头荡在一边,足下站立不定,向后连退两步;只觉胸中烦乱,恨不得呕吐一场才好。他背后的一名神木教众出便宜,急上前刺出一剑。陈敬龙听得背风金刃破风之声,回身挥剑挡开。两剑相撞,陈敬龙受钢叉震荡,气息尚未调匀,此时再次受震,虽然力量不大,却也经受不住,胸口剧痛,内伤复发,“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未及喘息,破风之声又响,却是甄分实又一叉刺来。陈敬龙再回身挥刀,仍是不及运足内力,刀叉相交,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身形连晃,连运几次力,才将叉头推开。
此时他身周众神木教人都出便宜,不约而同,一齐攻上。陈敬龙顾不得调理呼吸,使一招双刀武技中的“日月轮转”,身体急旋两圈,刀剑舞成一团,将攻来的兵刃挡开,更将众神木教人逼退一步。
他转这两圈,瞬息间与人兵刃交撞何止十余次?身形一停,口中鲜血狂喷,眼前金星乱冒,身体东倒西歪,便如醉酒一般。
甄分实大叫道:“孩儿们闪开,让老夫取他性命!”众神木教人了陈敬龙此时情状,都知道他再没有招架之力,此时出击,必定得手;坛主喊出这话,正是要将他一叉刺死,以建功劳。他是一坛之主,谁若不听吩咐,与之争功,以后在他手下还想有好果子吃么?众神木教人虽然都不甘心,却也只得让开,甄分实如何大出风头。
陈敬龙口鼻喷血,吸不进气来,脸涨得通红,手脚一齐酸软;站都站不稳当,哪还有丝毫招架闪避的力量?
甄分实抑扬顿挫的叫道:“陈敬龙,且吃老夫一叉!”一式“夜叉巡海”,叉头划个半圆,横着扫向陈敬龙颈间,竟是要一举将其脖颈击断,让他身首异处,死的惨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