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不若派人结果了他?”赵顼眼神阴冷,此刻是恨极了赵昭,紧张的局势让他有些乱了方寸。
“不可!行刺能否成功还两说,眼下要是秦王遇刺,会是什么影响,你想想?”高滔滔沉声道:“今日他为何把那些刺客带去太庙,就是在警告我们。来不及告诉你,那些刺客是我让濮王派去的。”
“原来如此!”赵顼沉声道:“眼下动不得,那就等以后再找机会吧,当务之急是尽一切可能把他留在汴京,绝对不能让他去长安。趁着这个空档,好调整西北人事。”
“怕的是留不住,西北他是志在必得的,之前经营了那么久,顷刻之间又能如何调整呢?千万别适得其反,反而让西北不安定了。”高滔滔沉声提醒道:“仲针啊,眼下可是非常时期,你可别忘了,郭逵的十五万大军还在邕州平叛呢,汴京的防御……”
赵顼心里咯噔一下,他竟然忽略了此事,京营禁军南下平叛,汴京空虚。西北重要将领全都是赵昭的人,把他逼急了。会是什么后果?长安离汴京才多远,出了潼关可是一马平川。郭逵还远在邕州,远水难解近渴!
此时此刻,赵顼才明白,自己这位皇叔是何等的精于算计。他选择这样一个日子发动。不仅是仁宗皇帝祭日的缘故,也是看准了汴京空虚,自己必须得投鼠忌器。
“那怎么办?”赵顼不禁有些慌了,情况远比想象的要糟糕。
“稳定汴京是当务之急,密令郭逵,只要将交趾逐出大宋就立即回师吧!还有……”高滔滔沉声道:“除了京营和西军。还有个人……”
“文彦博?”赵顼想到,大宋禁军分为三支,京营和西军之外还有河北路驻军,此时此刻,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河北边军虽然都是由各州将领统领,但是文彦博身为河北路宣抚使。自然有影响和牵连,必须要稳住!”
“不行!”高滔滔话音落地,赵顼便立即否定道:“文彦博家的老三文及渊现任长安提举常平司,他和赵昭之间……”
沉吟片刻,又喃喃自语道:“赵昭治理黄河的时候,与文彦博是见过面的……还有,欧阳修那个老不死的竟然和他……还有赵抃……”
一想到这些。心中顿时更加惊恐。欧阳修是文坛领袖,桃李满天下,一呼百应。文彦博是三朝元老,影响巨大。赵抃乃是清流名仕,德高望重。如果这些人全都支持赵昭,那后果……他已经不敢想象了。
“眼下不是猜忌的时候!”对于儿子多疑猜忌,高滔滔实在无奈,连自己这个母亲和他的亲弟弟都要猜疑,何况是旁人了。
高滔滔道:“朝中之人与赵昭有接触者不知凡几,难不成你都要怀疑不成?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可是他们……天知道。他们与赵昭之间有无勾结。”赵顼有些不服气,出生反驳,心中猜疑之心甚重。
“那你想怎么样?把他们全部撤换?”高滔滔冷冷道:“那大宋朝廷还能运转吗?你骤然撤换这么多重要职位,用什么理由?没得让人诟病,还会让官员心寒……”
“可……万一他们心怀叵测。可会出大事。”
高滔滔摆手道:“眼下不要轻举妄动,他们什么态度总会表露出来的,你要小心观察甄别。同时要想办法将这些人拉拢过来,而不是一股脑全都撤换。那样只会生生将人心推向赵昭那边,你明白吗?”
“是!”尽管不情愿,赵顼也觉得母亲所言有理,应允的同时还补充了一句:“赵昭也有不少仇家,这些人还是可以放心用的。”
“情况还那么糟糕,一切都还来得及!”高滔滔道:“首要是先留住赵昭,当然了,若是留不住,还得另想他法!”
“娘娘是说……人质?”这一点上,赵顼倒是不糊涂。
“没错,万一赵昭走了,他的妻儿老母必须留在汴京,凡事他总是要投鼠忌器的。”高滔滔沉声道:“看得出来,他是个重情义之人,必须不会冷血罔顾亲情的。”
“哼,儿明白怎么做!”赵顼冷冷一笑,正面交锋才刚刚开始,慢慢来。
高滔滔看着儿子的表情,没来由心生忧虑。儿子的心胸连他父亲都不如,根本做不到处变不惊,做事更是……
赵昭能有今日,完全是他一手纵容的结果。更可怕的是他身边还有多少力量可用?宗室、英宗老臣,这些人都是他一手打压下去的,自毁长城啊!
唉!这些倒也并非不能挽回,毕竟真正实施者是赵昭,他才是最直接的仇人,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
只是即便如此,高滔滔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很是不安!难道自己和丈夫努力数十年的心血要付之东流吗?
一夜间,高滔滔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很担心,天亮之后,天下人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