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攀叹道:“陛下耄耋之年雄心不减,此乃我朝之幸也。不知为何我却觉得陛下心思过重,隐隐有些忧虑……”
手握呼雷阙的职权,何攀乃是文立之后大汉文臣之中权势最重之人。虽然不再时常跟随刘禅,可坐镇许昌让何攀的才华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同时对于刘禅的观察也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江统身为魏国降臣,能够跻身当朝文臣之最,与何攀并驾齐驱同样不是简单的人物。见何攀打破了忌讳提起,略加思索说出了心里话道:“如此说来我也觉得陛下心情阴郁,似乎另有心事,只是为人臣子,陛下不言,我等也只能揣测而已。”
“哦?想不到应元也有同感!”何攀语调提高,随即又低声道:“我虑陛下心事,乃是殿下迟迟无法平定河北扫除胡虏,因此与大将军多番商议献策。如今胡人粮草殆尽,只要殿下能够稳重行事,胡人退回塞外当不奇怪。”
江统摇头道:“话虽如此,刘元海之性格手段绝对不会如此简单让出河北。北伐之战牵动大半国力,再筹南方动武,对百姓并非益事。朝堂之上尚且不能尽认此理,市井之间百姓更是难以理解。强行征伐仍是可行,但其损害,怕是一言难尽矣!”
何攀想了想道:“东方战事连连,大将军坐镇西方仍是按兵不动,想来事态并未如此严重。那刘渊如何强悍,终须无法与司马昭等人匹敌,只不过占据骑兵之利让人难以应付耳。陛下南征之事,即便筹划,也需数载,况且陛下素来圣裁独断,我等之言怕是难以动摇陛下心思。”
想一想陛下的过往,江统也只能苦笑道:“陛下决定的事情确实难以更改,但陛下之担忧我等不能不做考量。所言既是效果甚微,其根本在于我等未明陛下之困惑,难以找到重点。倘若能了解陛下所思,当设法为陛下排解忧虑才是。”
说到这里,江统把眼去看何攀,似乎别有用意。何攀见了只是摇头道:“我虽掌握呼雷阙,可对陛下之忧虑也无甚了解,若有便不在此反复与君商议此事了……”
“但事分轻重缓急,南征之事尚须年岁,河北之争不过旬月。太子殿下挥军奔赴黎阳,我中原虽少兵丁,但不可毫无准备,当调集一军以为后备。”何攀想了想,把话题拉回来道。
江统手捻须髯端坐道:“不错,我也正有此打算,北方之事若休,有殿下出面,想必南征之事仍有斡旋余地。”
……
军营之中,汉朝大将军姜维负手而立,站在一副地图前凝神细思。花白的鬓发,枯瘦的面孔,若非身形仍是笔直,眼神仍是坚毅,此刻的姜维看起来与寻常的老叟并无不同之处。眼角的皱纹堆叠,可眼中的光芒仍是闪烁着智慧。
热气腾腾的汤药放在桌案上,静静的没有声响,不知道要多久才会被那需要服用汤药的老者端起。
心中一丝丝的波动敲打着心灵深处,那是对胜利的渴望与执着。姜维竭力安抚内心的冲动,知道所谓的胜负手即将出现,而自己按捺心情到那个时候,获胜的几率将大大的提升。可是这样一来,对于另一端的战场便是无能为力了。
“哈……”姜维突然笑了笑,旋即又摇了摇头。自己年轻的时候遇到这等的战机也是稳稳的抓住,如今身经百战反而是难以平复心绪,反倒不如少年时期了呢……
夜风送入营内,伴随脚步声,一名将领步入营中。见那桌案上的汤药仍是未动,不觉摇头,轻声吩咐帐外的亲兵端出去加热。
“大将军……”
“通知罗将军,机会快要来临!”姜维不给这将领说话的机会,打断对方的说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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