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言尽如此!……就此别过了,秦少帅!”袁天罡呵呵的笑,骑上了一匹青鬃雪蹄马,绝尘而去。
“这老牛鼻子,纯粹吊人胃口!”秦慕白忿忿的撇了撇嘴,自言自语道,“这样的绝世高人,几千年才出一个。杀了,就真没了。话说回来,连我都能对他动杀心,这天下想要杀他的人肯定极多。皇帝李世民,会不会是其中一个呢,要不然这老头怎么会要假死遁世?看来,一个人知道得太多了,真是不好——不想这么多了,放我的羊去!”
……
欲壑难填,人心总是不知满足的。刚刚在大非川落下脚享受了两天安逸日子的吐蕃军汉们,开始憧憬更加富饶殷实的兰州城池。
那里有天下最大的大唐陇右牧马监,豢养有无数的牛羊马匹;近年来丝绸之路上的商旅异常活跃,给兰州注入了无数财富;中原的女子,个个娇滴滴水嫩嫩,岂是高原之上皮糙肉厚粗悍如牛的蛮妇能比?
至少有三成以上的吐蕃军汉,做梦都在笑,以为自己已经一脚踏进了兰州城,无数的金珠美女,任取任由。
另外七成没有笑,是因为他们忙着流哈喇子。
吐蕃虽名为王朝,但仍旧未能摆脱历来胡邦的恶俗——劫掠为生,以战养国。他们发动战争的目的相当明确,就是为了掠夺资源、财富与人口奴隶。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野心更大一点罢了,想要彻底征服河陇并马踏中原!
易主后的大非川军营里,整日弥散着腥膻之味与吐蕃人肆无忌惮的大笑。仿佛,他们已经踏平兰州剑指中原了。
噶尔钦陵,终于为自己的一次失策,而感觉到了后悔——操之过及,不该这么早进驻大非川。这会让全体将士产生一种已经大获全胜的错觉,并骄傲自满自负轻敌。
但局面已是如此,军令可以约束行为,却管束不了思想。大非川里的所有人,整天都在讨论何时发兵攻打兰州!
全军上下,邀战之心,空前迫切!
噶尔钦陵却一直按兵不动。可是手下的将军却是没有一个能坐得住了,他们都不怕触犯噶尔钦陵的虎威了,一个一个接二连三的前来邀战,个个要打先锋。
群情之激昂士气之高涨,空前未见。
噶尔钦陵知道,他们除了想要立功邀赏,还都想第一个踏进兰州城,抢最多的金珠宝贝,霸最漂亮的女人为奴。
这在吐蕃,原本就是无可厚非理直气壮的!
可是众将越是邀战心切,噶尔钦陵却是觉得这样很危险。因此全部一口回绝。全军上下,可就被噶尔钦陵给憋坏了。个个都像熬红了眼的饿狼,整天在军营里上蹿下跳,不得安生。那些带兵的将军们,都开始对他们一向奉若神明的大元帅,颇有微词了。说,元帅一向霸气刚果无所畏惧,怎么这一次出征接连打了胜仗,反而变得优柔寡断瞻前顾后了?……
噶尔钦陵比谁都清楚,身为一名统帅首先要具备的不是兵法韬略,而是服人之能。眼看自己的威信都在下跌、形象都在折损,再这样下去众将士都要与自己离心离德了!
但他心中,仍有那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虽然连日反复派人侦察刺探,自己也反复思忖,实在并曾发现任何破绽。
如此一来,噶尔钦陵自己都已经想不出理由,来延缓出兵了。原本,趁胜追击就是应该的,他这已经迁延了好几天了。
于是,噶尔钦陵唤来了驻守大非川的卫茹大将军,丹巴乌尔济……
放了几天羊的秦慕白,已经感觉身上都全是羊骚|味。而且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他都想顶上棉被出门放羊了。
越往下熬,越是难熬……万一吐蕃人要在大非川过了冬再入侵兰州,自己莫非就一直躲在这里放羊?秦拾那些人就一直呆在幻月谷死守那些炸药,等着被冻死?……还有更多的人,就一直让他们对着自己的遗像与灵位,终日伤心欲绝以泪洗面?
……
秦慕白感觉,自己几乎就要熬不下去了!每天晚上,嚼着粗劣的麦饼,用缺口的土瓷碗喝着浑水煮的苦油茶,秦慕白都会对着自己的影子喝斥——“姓秦的,你要是有种,要是还算个男人,就撑下去!撑下去!撑下去!”
“噶尔钦陵也在撑!谁先丧失了耐心,谁先禁不住诱惑与折磨,谁就输!”
“他输得起,你却输不起了!”
“撑下去!!!”
……
终于,在第四天,大非川西北有大批兵马开挺而来;而原本驻扎在大非川军营里的十万吐蕃铁骑,全军集结,整装待发。那一辆秦慕白熟悉的数十头白毛牦牛拉拽的大毳车,终于驶入了大非川军营。整个军营里,一片山呼海啸,俨然是在点将誓师!
“我操|你|妈的!终于有动静了!”秦慕白激动之下,爆出了这句久违的粗口——咬牙切齿,浑身发抖!
“噶尔钦陵,你在高原上学过钓过鱼么?你知不知道,越是大鱼,越狡猾谨慎难以上钩?……老子没白熬,你等着上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