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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眼看便要降临,朔风凛冽,天寒地冻。
秦慕白驱赶着他的小羊群,来到了一片寂静荒凉的小村落里。
这个小村落里距离大非川军区以东二十多里外,以往住着十几户汉人牧民。近期因为战乱,大部份的牧民都迁到了兰州内地逃避战火。只有一对年逾半百的老夫妻舍不下羊群与故土,一直没走。日前秦慕白到了这里,谎称自己是飘泊天涯的游侠,住在了这对老夫妻家里。
膝下无子的这对老夫妻倒也热情大方,便收留了他。秦慕白费了些唇舌劝说这对夫妻早些离开此地逃避战火,还给了他们一些钱用作盘缠与维持生活。好说歹说,他们总算答应下来,约定今天收拾好行礼便离开此地,便将房屋、羊群等物一并转让给了秦慕白。
可是回到小村落里时,秦慕白看到房中仍有灯火,看来他们仍是没走。
无奈的摇了摇头,秦慕白上前拍门,“大叔,大婶,我回来了!——你们怎么还没走呢?”
“吱哑”,门被打开了。开门的却不是那对老夫妻,而是一个陌生的老人。
秦慕白不禁有点惊疑,上下打量了那老人一眼,见他留了一把醒目的银白胡须,身形高大没有半分佝偻,面泛红光目光湛亮,俨然精神矍烁神采奕奕。
“老人家,你怎么在这里?”秦慕白问道。
“呵呵,你应该就是这屋子的新主人,刘郎君吧?”老头抚髯而笑,说道,“惭愧得紧,是老夫鸠占鹊巢了。下午时分老夫路过此地,见天色已晚便入村投宿。不晓只有这一户人家有人居住。更巧的是,他们也正要背景离乡而去,还说将房屋转给了一位年轻的刘郎君,估计稍后便回。便是你吧?”
“哦,路过借宿的。”秦慕白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心中却是十分谨慎的打量了那老头儿几眼,只见屋中燃着一炉火煮着一瓮茶,炉边放着一个蓝布包裹,估计就是这老者的行囊。
看这老者的形态举止,倒是不像奸邪之辈,但他声如洪钟气度不凡,却也不似随处可见的寻常人物。
本来就是,哪个寻常人物,谁会在这种时候,跑到大非川这种地方来?一般人避都犹恐不及。
“天寒地冻的,刘郎君快请进来吧!”老者笑容可掬的说道,刚说完就抚掌而笑,“错了错了,倒是显得老夫是主人,刘郎君是客了!”
“哈哈,老人家好生风趣!”秦慕白大笑了两声走进房内,反身掩上门,随手将响鞭往墙上一挂,便坐到了火炉边烤火取暖,随口念叨道,“这天,真冷。”
老者也没搭言,只是脸上泛着和善的笑意,拿起土瓦瓮给秦慕白倒了一碗热茶,说道:“来,主人家,老夫借花献佛以茶代酒,先行谢过你收留老夫了。”
“多谢。”秦慕白双手捧过碗来拿在手里取暖,却没有喝的意思。
“怎么,主人家,怕我下毒不成?”老者抚着白髯,呵呵的笑道。
“老人家你这是什么话?”秦慕白心中一凛,面色却是不变,随意的笑了笑说道,“你我素昧平生,你因何害我?再者说了,我这破烂地方,就算是谋财害命也是无从说起啊!”
“呵呵!”老者又笑了,“不错。整个村子都很穷。全村上下所有的宅屋加起来,估计也没有刘郎君的那匹宝马值钱哪!”
秦慕白的表情顿时一冷,双目如电盯着那老者:“你什么意思?”
“主人家不必紧张。我只是在称赞,你有一匹好马。”老者淡定如初,笑容可掬的说道。
秦慕白将茶碗放到一边,凝眉看着这老者。老者也不回避,一直面带微笑目光淳淳的回视秦慕白,并无半点惊慌。
“你是什么人?”秦慕白低沉喝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别绕弯子了!”
“哈哈!”老者放声而笑,拍了拍膝盖站起身来,并没有理会随时可能突施杀着的秦慕白,反而是从容的走到了窗边仰头看着外面风紧墨黑的夜空,悠然道,“贪狼拭獠妖星贯虹,太白驰于天驱!”
“我听不懂。”秦慕白冷冷的答了一句,手已经伸到了坐榻下,握住了归义刀的刀柄。
“此乃血光、大杀、天殇之灾相!”老者斗然回转身来,目光如炬的看着秦慕白,一字一顿道,“秦三郎,你即将造下无边杀孽了!”
“咣——”
一声龙吟,归义刀架在了老者的脖颈间。
“说,你是什么人。或者,我割下你的人头。”秦慕白紧握刀柄冷冷道。
“老夫,袁天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