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前大哥说过了,无论怎样用计,目的无非是为了攻破玉阳二关,杀向兰州腹地!只有如此,大哥那边才能一举击溃秦慕白,马踏河陇剑指中原!——巧计虽然未成成功,但我们手下仍有劲兵五万,足以攻坚!”赞婆怒道,“传令三军,准备正面攻打玉门关!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拿下关隘!”
“是!”
“呜——呜呜——”吐蕃人的牦牛号角冲天吹起,响彻百里群鸟惊绝,黄沙奔腾流云飞走!
不久后。
玉门关关楼之上,苏定方仗剑而立,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滚滚而来黑压压一片的吐蕃骑兵,手指关节寸寸发白。
“果然不出少帅所料!这真是噶尔钦陵的连番毒计!”苏定方深吸一口气重得吐出,沉吟道,“诱使老帅孤军深入奔袭高昌,拉长我兰州战线分薄我军主力精锐,然后突施毒手以众凌寡各个击破……噶尔钦陵,的确是个战略高手!少帅与他,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如今,老帅战死,那一旅人马被薛仁贵不知带往何方,高昌一线算是败了。所幸少帅即时派我前来玉门关增兵备守,薛万彻也即时退守阳关,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咚——咚、咚!”玉门关上的唐军战鼓,隆隆震响。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苏定方猛然拔剑出鞘——“关在人在,关失人亡!众将士,随我斩尽敌头,为老帅报仇!”
“杀——!!!”
数日之后,兰州城外唐军大营之中。
秦慕白骑着火云马,与李道宗一同立于高坡将旗之下,以手搭沿观摩兰州四万野战军演练战阵。
军马奔腾,黄沙滚滚;刀甲霎血,喊杀震天!
“不错,侯君集练兵果然有一手。”秦慕白对李道宗说道,“王爷,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凭现在手中的人马,我可与噶尔钦陵一战么?”
李道宗笑了一笑,说道:“怎么,你害怕了?”
“说不怕,那是假话。但我没有退缩的余地与害怕的理由。”秦慕白微然一笑,说道,“大非川驻兵五万,兰州四万野战军加我麾下亲勋一万越骑,一共十万大军。这其中有四成是新兵,精锐仅是过半。兰州一半以上的主力精锐之师,皆不在此。噶尔钦陵的手中,却是握有吐蕃全国三分之一的兵力,不下于二十万精锐铁骑。按以往的战例,是两万唐军难以撼动一万吐蕃铁骑……这一算来,我岂不是要四十万大军方能与噶尔钦陵一战?”
“慕白,你是在故意跟本王说笑吧?”李道宗笑道,“倘若战争都以兵力多寡论胜负,那是不是不用打了?双方只管凑人数就可比出个输赢——别说没用的废话来敷衍本王了,说说,你有何对敌之策?”
秦慕白笑而不语,李道宗恼火的指着他:“我就知道你小子心里早就有了主意。怎么,对本王还要隐瞒你的军事机密?那好,本王不问便是!”
秦慕白正待说话,前方跑来一骑快马来报,说大都督府别驾肖亮,差人来请少帅回府,说有要事。
“好,今日就先到这里,先行回府吧!”
方才走进大都督府,秦慕白与李道宗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一股悲痛、愤怒与压抑的气息。所有人的神色都不对劲,十分诡异。
秦慕白心里紧了一紧,快步走进都督府正厅。远远就看到,许多人在厅中围作了一圈,还有人在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哭。
“发生何事!”秦慕白一脚踏进去,大声喝问。
围作一圈的都是都督府里的将官,这时静默无语的散开立于两旁,中间露出一个汉子来。
那汉子,身躯极大,此时披头散发衣衫零乱的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怀里还抱着一副灵位……
秦慕白的心,顿时如落冰窑……
“洪泰……!”
“少帅……”肖亮与众官将走上前来,秦慕白一挥手止住他们,自己走到了痛哭欲绝的宇文洪泰身前。
“洪泰兄弟……”秦慕白轻声的唤,“说,你怎么来这里了?”
宇文洪泰仍是痛哭不止,似乎都没有听到秦慕白看他。
“叭!”
重重的一记耳光甩到了宇文洪泰的脸上,秦慕白大声怒喝:“堂堂的将军,大庭广众之下作小儿之态失声痛哭,成何体统!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否则给我滚!”
众皆悚然!
宇文洪泰也斗然停止了哭泣,瞪大一对通红的铜铃眼睛,直直的看着秦慕白……
“三哥!三哥啊!!!”宇文洪泰仿佛突然认出了秦慕白,对着双膝而跪以头撞地砰砰大响,嘶声道,“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秦慕白手中的马鞭,落到了地上。
他用力从宇文洪泰手中拔出那副灵牌,揭去白纱,真切的看到灵牌上面写着——“大唐翼国郡公秦公叔宝之灵位”!
“三哥,你杀了我吧!你把我切成碎片喂狗吧!我没用,我没能保护好大帅!……呜,你杀了我、你现在就赶快杀了我吧!我活着比死还难受啊!!!”
秦慕白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僵直的站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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