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俺老黑活了几十年嘴里就没干净过,皇帝陛下也不曾说我两句,你要把我怎滴?”尉迟敬德索性战了起来,双眼圆瞪大声吼道,“说事就说事,冲着俺老黑这张嘴干什么?俺这张嘴不是用来说东道西鬼扯淡乱弹琴的,到了战场上一嗓子下去,千万将士跟着我冲锋陷阵去卖命。长孙无忌,你行吗?少他娘在老子面前装蒜!这种会,有什么鸟可开的!议来议去,议不出个名堂!依得老子的意思,提兵到兰州助阵秦二哥!吐蕃蛮子,把你们这些刀笔吏的胆儿都吓破了还是怎滴?放心,你们坐在这里喝着茶扯着淡,俺老黑和秦二哥这些人去上阵搏杀!打赢了回来送给你们这群白脸书生也是无妨,打输了,他娘的提着脑袋回来,这总该行吧!!”
长孙无忌的脸都要白了。
秦慕白和许多将军们,热血沸腾,禁不住拍手叫好!
尉迟敬德性如烈火,这是众所皆知的。早年因为在宴会上的一点争执,酒后的尉迟敬德甚至当着皇帝,一记老拳差点将李道宗的眼睛打暴!
今时今日,皇帝还不在场,若是惹恼了这个蛮牛,指不定一记老拳就要打到他长孙无忌的脸上了!
因此,长孙无忌没有吭声,摆出一副不屑与之争论的表情,摇头冷笑。
魏征也只得笑笑的摇了摇头,没有搭话。尉迟敬德扯开嗓门吼了一阵,发现对方阵营里居然没人出来搭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被人冷遇与忽视了,顿时又羞又恼,暴跳如雷的跺了几下脚吼道:“这鸟会,俺老黑不开了!全他娘的是些不爽利的人,能议出什么鬼名堂来!俺去找皇帝陛下,问他个青红皀白——这乌烟瘅气的鸟朝堂,他老人家到底还管不管了!哼!!!”
说罢,尉迟敬德怒瞪了长孙无忌与魏征两眼,甩开大步就要走。
众人无不惊愕的看着他,秦慕白待他走过身边时,对他竖起一个大大的拇指,说道:“世叔,晚辈敬佩你!”
“敬佩个鸟!”尉迟敬德大喇喇的道,“老子不过是把许多人想说而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小子,你有时间多琢磨一点怎么打仗怎么收拾吐蕃人的事情,少他娘的尽在女人窝里折腾!——老子去了,就去见皇帝!今日他老人家要么见我,要么割了我的黑头!哼!”
这下连秦慕白也有些愕然了。他没有想到,尉迟敬德的态度会如此强硬,立场会如此坚定。比之李勣与李道宗,他虽显莽撞与冲动,但一腔热血与敢做敢为的作风,让秦慕白肃然起敬!
尉迟敬德刚走到门口,突然生生的定住,迎面站着一人将他挡住,声音有些虚弱的道:“敬德,你要去哪里?”
众人闻言一惊——房玄龄?!
长孙无忌不禁坐直了腰竿朝门口眺望,心中惊喜:太好了!房玄龄来了!——若非是他,也挡不住野马一般的尉迟敬德呀!房玄龄足智多谋早年曾是军师,立国之后执掌中枢担任宰相十余年,是尉迟敬德深为敬服的人物之一。尉迟敬德对谁不敬,都不会对房玄龄这个谦谦君子与老军师、老宰相不敬。
“房相公……”尉迟敬德果然跌去了火气,退一步拱手道,“这会开得憋闷,俺想去见皇帝陛下,问个准信。不想听这些人在这里争执不休了!”
秦慕白侧目看去,房玄龄脸色苍白病体虚弱,这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时,房玄龄也正好侧目看到了坐在门口末座的秦慕白,眼神匆匆一会,看不出是敌意还是好意。
他拍了拍尉迟敬德的宽厚的胸脯,笑呵呵的道:“你不用去了,我刚就从皇帝陛下那里来,他方才服药睡下,你好意思去打扰么?”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心中无不醒了个神:久病不出房玄龄的突然来了,还专说是‘从皇帝那里来’,难道他是暗指,自己带来了皇帝的旨意?!
如此说来,拍板决案的人出现了?!
秦慕白心里直打鼓:眼下两方人马僵持不下,连投票的票数都是一样。房玄龄这位重臣的出现,势必改变两方力量的对比,打破这平衡的格局!再说了,他可能带来了皇帝的‘旨意’啊!
坏了!房玄龄,他一直与皇帝同卧一室日夜相处,我把他儿子活活锤成了肉泥,他岂能跟我善罢干休?这一次他突然出现,肯定会对我大大的不利啊!……我真希望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以房玄龄的为人,应该不会干这种鼠窃狗偷公报私仇的事情。不过,房玄龄一向是最为主张偃武修文的,皇帝都说他是‘大唐的小媳妇’,最懂得节约持家,他怎么可能主张用兵呢?
想到此处,秦慕白,有些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