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见了王况就吟了句无量佛寿,王况笑骂了一句:“得了,在某这里就不要装模作样了,谁个不知道你这夯货的底细,先下去歇着,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就是,要是怕等,就让高三带你去建林酒楼,让你可劲吃个够,也是难为你了,才十来岁,就跟着你师祖满天下跑,怕是肚里的馋虫早就造反了罢?把你师祖一个人丢在皇庄。”
道童嘻嘻的唱了个喏:“师叔说的哪里话来?元月是这么样的人么?还不是师祖担心师叔惦记着您的宝贝,这才打发了我来告个信,师祖说,此次大有收获,不光是虏疮有了治愈的可能,师叔交代的那个东西,也是管用得很呢。”
说着说着,道童就跑题了:“这次到草原上,果真如师叔说的那样,那些家中养了许多牛的牧民家,就少有人得过虏疮的,而且,师祖还发现,尤其是那天天要去挤奶的婆娘,竟然一个都没得过虏疮,师祖便一边在草原上行医,一边寻找这其中的原因,也顺便帮师叔试试药,师叔您是没跟着呢,那胡人贵妇原本对那药是将信将疑的,后来一听说是师叔整出来的,上门求药的贵妇人就突然的增多了起来,最后那药竟然被人炒卖到了一个大金元宝一瓶。”叫元月的道童吐了吐舌头,一副心驰神往的模样,想必那海露在草原上肯定是引起了极大的震动的了。
“打住打住,你怎么管我叫起师叔来了?你师祖可不是我师父。”王况见元月越说越是来劲,连忙喝住,这个小元月就是当年跟着孙老头跑到建安的那一个,不过那时候孙老头还没收他入门,只是当个使唤童子来用,没想到这次跟着去草原,倒是被孙老头给收到了门下了,不过却是代徒收徒,可能孙老头也感觉自己精力有限,没法再带个徒弟。只是以前元月见到王况都是口称二郎君的,这次却改了口叫起师叔来。
“嘻嘻,这次到草原上,元月见到师叔祖啦,师叔祖说,师叔您给他惹下那么多麻烦,以后等他走不动了,就要您养老了。”元月一语道破天机,原来是画眉和尚竟然跑到草原上去了,他去草原的原因王况也能知道个大致,无非就是上次见面的时候,王况和他闲聊时提起过越往北走,夏天的白昼就越长,冬天的白昼就越短的缘故,画眉和尚自然是不大相信的,这才会去验证一番。
却原来是如此,不过平白的让原本和王况平辈论交的孙老头一下涨了一辈上去,王况心里就想笑,老顽童老顽童,果然如是,年纪越大,越是童心重起来,估计是见到画眉后,孙老头觉得自己再和王况平辈论交的话,就要矮和尚一截,佛道原本就是竞争的,这让孙老头如何能受得了?干脆就把王况压下一辈去。…。
“那你师祖才回来又跑到皇庄干嘛去?”王况问完后循即醒悟过来,眼下长安里,要论牛最多的地方,当然是皇庄了,孙老头既然已经回来,估计应该是找到了种牛痘就可以预防虏疮的办法,他这应该是去皇庄拿那些被侯君集掳来的农奴们来做试验呢,那里牛多,有牛痘的可能就更高,实在是一个试验的好去处,但愿老头子不要玩过火了,把皇庄里的牛都给整死了。
“行了,行了,去,想吃什么让他们给你送来就是了,瞧瞧,口水都流满下巴了。”王况揶揄了元月一句,让高三带他下去,就听得那元月一边走一边跟高三要求:“我要吃炸玉蚕,要吃清蒸鳜鱼,要吃香菇炒菜心,不要加肉的,你是不知道,在草原上,吃肉都吃腻了,成天介里不是牛若就是羊肉,连个绿色的菜也没见过半个,现在见到肉就想吐……”
那边,长孙冲已经是满脸的喜色,刚才王况吩咐的时候,他就已经心中欢喜了,建安候并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么,怎么今天应国公府的人说建安侯不好惹呢?看看,为了丽质的病,竟然要商人队传话说有比孙老神仙正在做的事情更重要的事等他回来,孙老神仙去草原上忙什么?刚刚那个叫元月的小道童不也说了么,那是去找治虏疮的法子。
虏疮有多可怕,长孙冲不是不知道,每隔个几年,就会有地方爆发一次的虏疮,而每次的虏疮爆发,朝廷和当地都是手忙脚乱的,疫病地区,那也是只许进不许出,各个道口都有重兵把守着。而当虏疮平息了之后,疫病区所剩的人已经十停不到三停,而那些守着道口的兵士,也是必须单独成营拉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呆上半年,确保没有人染上了虏疮这才会放回来。
可以说,现在的天下,虏疮比之于大旱大涝都要可怕上百倍,大旱大涝了,民众还可以背井离乡去逃难,但要碰上虏疮爆发,就只有等死的份,抗过去了,那就万事大吉,如果没抗过去,有的家族甚至就此烟消云散也是极为常见的。
刚刚的话里,他也听出了几重意思,一个是似乎老神仙去草原寻治疗虏疮的法子还是建安侯提议的,另一个是老神仙已经找到了法子了,正在皇庄试验,还有一个就是老神仙这次去草原,似乎还为建安侯试什么药来着?那药竟然在草原卖到了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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