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捡是?大郎。”王况不怒反笑,往后退了一步,那黄掌柜以为王况是怕了,见他退了一步,就又往前逼了一步,抖着脸上的横肉:“算你识相······”,话音未落,突然“啪”的一声,然后脸颊一麻,随即一热,再然后就是钻心的疼,只觉得这店铺中的景象似乎自己旋转了起来?
玉石店的伙计呆了,他从没见过一个看起来瘦小的人竟然可以将一个身躯庞大的胖子一个巴掌就抽得转了几圈的,这得多大的力道呀?力道还是其次,还得一巴掌抽出去要把对方的全身都抽转起来,这里面的巧劲,怕是没个十年八年的苦练,没有经常这么抽人的人是做不到
那黄掌柜带来的人见自家主子被人打了,似乎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呆了一呆,然后才恍然大悟的扑了上来,黄大也不跟他们废话,一脚一个将他们全踹出了店外在街面上哼哼叽叽的半天起不来。这时候黄掌柜也清醒了过来,他捂着肿起半的脸,一边向店外退去·一边喊道:“有种别跑,有种你们别走,等着……”不料这时候已经退到了店门口,脚下一个趄趔,被门槛给绊了个四脚朝天,引起听东家动静闻讯赶来围观的人群一阵轰笑。
黄希忠从地上爬了起来,故做镇定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王况和黄大嚷道:“有种的,你们赶紧跑还来得及·不然,哼哼······”
原本只想教训一顿这黄胖子的王况这下反而不想走了,他四下瞄了下,看到一张胡椅,就踱过去坐了下来,冷脸对那黄掌柜喝道:“某便不走·又待怎地?你有什么能耐·那便使出来罢。”他也看出来了,这个黄胖子必定是有所倚仗的,如果不加一惩治,这个家伙还将会在蓝田继续干着强买强卖的勾当,而且,如果王况就这么一走,最后倒霉的必定是这家玉石店。
能开玉石店的,都有点背景,但从黄胖子敢强压了价格上来看,黄胖子的背景恐怕比这玉石店的还深不少·而且从他的话里,在蓝田·还没少干强买强卖的事。如果王况就这么抽身走了,这个做生意还算本份的玉石店伙计恐怕要倒大霉,这不是王况的作风。所以,王况不走了。
那伙计原本也是心中惴惴,两拨人这一起冲突,如果这客人就这么走了,最后自己的下场可能就是至少也要卷铺盖走人,但王况没走·让他心中大定的同时,对王况就更加敬畏·好汊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但眼前的主从二人却似乎是不怕,果然是来头不小,于是,他赶紧的为王况沏上一壶茶送了过来,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客人,这黄掌柜可不好惹,不若客人您先走一步,留下住处,某循了机会给您送玉石去?”
“某要是就这么走了,你这玉石店还能保得住周全么?”王况似笑非笑的看了伙计一眼,伙计的心思哪能逃过王况的眼睛,这后送玉石过去的话是半真半假,打探王况的来历是真。如果万一王况真的扛不住那黄胖子带来的人的报复,那么玉石店少不得只能将那十一块原玉卖给黄胖子,但卖的可能就没有三千五百贯了,要是王况能扛得住的话,这消息很快也就能传出来,到时候玉石店自然就可以大方的将原玉送过去,可以说,这是对玉石店来说可进可退的最好办法。…。
王况底子不厚,玉石店也能守住了为人的本份,不至于将客人陷入困境中去,玉石店不外就是少赚点钱或者说亏一点,以换来今后的周全;若是王况底子够厚,玉石店等于又卖了个好给王况,能和那黄胖子叫板的靠山,那可是不一般的。这就是那伙计的想法。
王况洞悉了伙计的心思,却不怪他,作为商贾人家,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难能可贵,而且这伙计还好心好意的提醒自己先走,而自己如果真的拍拍屁"股走人了,最后受苦的,应该就是这伙计没跑。
伙计见心思被人看破,脸不由一红,讪笑了两声,不过心中却是大定,客人如此的从容不迫,那必定真的是如自己先前的判断,这是大有来头的,说不准,还是朝中某位相公家的嫡系子弟,可是,这朝中诸位相公子弟中,如此年轻而又不张扬的,却是没听过啊?要说相公里面,不张扬的倒是有几个,比如说萧相公,比如说徐相公等等,可那几个家里的子弟,谁会穿这麻布衣?就是再低调的,也是一眼就能从穿着打扮上让人认出是有来头的人物,哪像眼前这主从二人,分明就是“扮豚吃虎”么。
蓝田不小,但也不大,如果比起房陵来,因为地处京畿,那又大得多,有一横一纵两条交错的街道,但要和如今已经有三横四纵七条主要街道的建安比起来,那又小太多了,因此王况寻思着,如果那黄胖子真的回去喊人过来,应该很快。
伙计因为心中定了下来,也就自去忙着把地上的金豆一一捡了起来,所幸这点铺不大,东西也不多,那些个玉石又是用木板围着堆在角落里,地上也没其他什么犄角旮旯所在,金豆本身重且并不是很圆,滚落的都不远,很快就收集好了,伙计不放心,又伏下身去用扫帚在柜台底下扫了一遍,王况见状就道:“也莫扫了,即便是滚一两颗进去,这一时半会也是找不到的,若真是有那么一两颗,也算是你的造化了。”
“客人说的哪里话来,这丁是丁,卯是卯,咱们开门做营生的,讲求的就是个信字,客人您为不让小的承担干系而愿意帮小的扛了下来,小的又怎敢贪墨那几颗金豆?没得传了出去让人笑话。既然客人这么说,某也就不找了,实在是那些角落还真如客人所说,一时间怕是寻不到,以后若真的找了出来,小的就给您送回去。”伙计听王况的话后,连称不敢,也改口将自己的地位降了一等,自称小的来。
“你,很不错。”王况赞了一句,不禁动起了挖墙角的心思来,冲黄大使了个眼色,黄大会意点了点出头,挖墙角不是那么轻易就挖的,还要着人去打探清楚底细来,这人收入多高,家中有何人,心性如何等等,如果这个伙计原本就是这家玉石店东家的子弟,且收入颇丰的话,自己开出的条件不够吸引人,不是要被人笑死?还有就是如果这伙计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不会离开玉石店的话,那就干脆不要费这力气了。
那边伙计得了王况的话,就不再费劲去折腾,拿了钱袋就转到柜台后面去,准备数数,也要看看金子的成色,这时候就听得店外一阵嚷嚷:“歹人在哪?”随即呼啦啦涌进一群着皂服,挎横刀的衙役进来,四下打量了一下,指着王况和黄大就喝道:“将这两个歹人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