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二哥,瞧瞧这是什么。”王冼不知什么时候钻了出来,袍子上,靴子上和手上脸上全是泥,他献宝似的捧着一大把野菜跑过来,后面跟着的孙嘉英也好不到哪里去,手上一样捧着一大把的野菜。
王况见了大喜:“快去洗洗,咱们今天吃个新鲜的。”说完一骨碌的站起来,和王冼欢天喜地的的去洗野菜去了。
徐国绪很是迷惑不解,捅了捅林荃淼,呶了呶嘴:“他们采的不就是一些芣苡(车前草)么?他们怎地如此兴奋?”
林荃淼是知道王况到富来客栈之前的一些事情的,他轻叹一口气:“此物是王二郎行乞时的救命吃食。”就不再说话,回想起王况,只用了短短的三四年工夫,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却依旧如此恋旧,这芣苡,若要是他林荃淼,一年也不过吃上个一两回,以示不忘饥年之苦罢了,吃的时候也只是象征性的吃上两口,却是不会有如此兴奋的。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掇之。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采采芣苡,薄言袺之。采采芣苡,薄言襭之。”
这是出自《诗经》的一首,听完林荃淼的话,不知怎地,徐国绪就想到了这首,吟哦了出来,一边吟一边拍着拍子,眼角有些湿润,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家中困苦,阿爹阿母也是挖了芣苡来给他充饥,自己只吃糠菜团子,最后饿死在野地里,自己为葬双亲,不得不净身进宫的事情,也正是因了小时候如此经历,这才使得他现在极为好吃,他想让在天上的阿爹阿母看到,自己如今也能吃好的了,不要挂心。林荃淼虽没有过凄苦经历,却也听出了徐国绪的哀伤来,也轻轻的跟着反复吟了起来,吟一句,就和徐国绪碰一下酒瓯吃下一瓯酒。两人一个想起过往,一个是被馅饼砸晕了,你来我往的喝得好不热闹。。
等王况他们洗完芣苡回来,这两人已经喝得有点迷糊了,嘴里反复的嘟噥着。王况这个半古文盲听不清他们吟的什么,王冼倒是也跟着哼哼了起来,一边哼哼一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包,递给王况,然后自己跑去找了个大钵来,手脚麻利的倒上水就放在烤肉的碳火堆上烧着,还好这次碳带的足够多,不然早就熄灭了。
王况打开那个小布包,里面是一层油纸,再打开了看,王况泪水就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油纸包着的是一撮的盐咸子。伸出手揉了揉王冼的头,王况转身就去找还没用完的羊油,在火上烤熟了,细细的捣烂,再和上盐咸子放在一边。他知道王冼是想吃当初在道观里的味道了,就没打算放其他东西,不过这次芣苡采的比较多,他也给其他人备了不同的调料,除了羊油和盐外,还放了辣椒酱,花生末和蒜泥,酒。
孙嘉英不止一次的听王冼说起过当初在道观里吃车前草的故事,这个故事不光他熟悉,整个富来客栈的所有人都熟悉。所以这会他没帮忙,默默的看着兄弟二人忙着,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帮上的,这是一种怀念,一种只属于当事人自己的故事,旁人还是少掺和的好。
也许是先前油腻味太重了,这边在烫着芣苡的时候,一股青甜味(没错字,是青甜味)弥漫开来,把徐国绪和林荃淼给熏醒了些,不住的掀着鼻子,就连远处的小丫环也跑了过来看王况他们在忙什么。等烫好并拌好佐料了,小丫环就端了些过去,不过她很好奇怎么会有两种不同的芣苡,悄悄问过孙嘉英后,回去不知道怎么和林家小娘子嘀咕的,又转回来要了些王况给自己和王冼烫的芣苡回去,说是小娘子想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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