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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风快速翻扫了十几张,全部都是“天咫”君的成长史,有些看不下去。这与我想象中的真相,相差太多。我以为这是本记录鴢族所有秘密的小册子,甚至有可能直接找到白衣和他背后势力的相关踪迹。却万万没料到,这只是一本某个叫媚的女子,对着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娃娃的满腔爱意,不得不感叹这姑娘的感情有些畸形。
“相公,我们还要看下去么?”我转头问美人相公。
“咳咳”不等临柏说话,吾凤激动咳嗽起来。我疑惑地把头扭过去多一些,打量吾凤。只见他手握拳放在唇边,看到我打量他,咳得更厉害。疑惑片刻,似乎又明白他为何猛咳,便收了目光不再看他。
“写这本小札的人,想必是里叶与你描述过的那鴢族族人里,跟着主母陪嫁的那个女鴢。”临柏淡然开口,但与我答非所问。
“所以呢?”
“说不定里面有些线索,再看一看。”
老身虽然对八卦,天生有一种热爱,但是只要感觉那八卦的结局是个悲剧就不愿继续八下去。而今日手上这本小册子,就给我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的故事九成九是个悲剧,所以我看下去的动力有些消减。
一页页看过去,含沙射影出一个家族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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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年十二月十二:姐姐生下一个女婴,取名天心。她的身子骨向来不好,生完天心病了很久,姐夫忙着照顾姐姐,于是将天心也塞给我。天心的性子不似天咫那般温和随性,娇弱爱哭,她不粘我,但是粘天咫。只要天咫一抱,天心就不哭,天咫也甚喜欢这个妹妹。我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嘤嘤啼哭的小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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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年一月初七:大年初七晚上,天心睡在最里侧,天咫抱着天心,我在最外侧看护两个小家伙。天咫把妹妹哄得入睡,转头问我,将来可不可以娶妹妹。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没有料到他会问这样叛逆的问题。我问天咫,姑姑和妹妹你比较喜欢谁?天咫想了很久,还是说,都喜欢。我又问他,那你也想娶姑姑么?天咫不假思索回答我,不敢这样想。我有些心酸,我们鴢族自上古至今族人零落,现在只剩五个人。姐姐不顾身体受创执意要生下天心便是想让香火旺盛一些。天咫可以娶我,可以娶天下任何女子延续血脉,却不能娶天心,哪怕鴢族只剩下天心和天咫,他们两个也不能结合。鴢族古有训咒,至亲相爱,有违伦常,倘若发生至亲媾合,后代必遭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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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未年四月十五:天咫与我神秘地说,他找到了自己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情。我问他是什么?他说,铸剑。这个答案于我而言并不意外,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摸姐夫的佩刀,姐夫怕伤到他所以总是藏起来。他连厨房的菜刀都不放过,以至于我们一直严厉禁止咫儿靠近厨房。现在咫儿慢慢长大,也是时候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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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年二月初一:六十复六十个甲子,天咫今日终于蜕变成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帅气,他高兴地跑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问我,姑姑,你看我的模样可好?那么长久的岁月付出因此得到十分圆满的满足,我的咫儿终于长大,曾经在我怀里牙牙学语的稚子如今能够展开翅膀,往更高的地方而去。他拥抱过我,又跑向天心,对她说,心儿,哥哥能够更好的保护你。天心扑在他怀里,还是孩童的天心已能看出模样会比姐姐更美丽。我忧心重重凝望兄妹俩携手跑远的背影,不求天咫回头看我一眼,只希望他不要犯下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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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年白露:今日咫儿问我,姑姑你是不是练了什么妖法?我一愣,不知他在说什么。尔后咫儿笑着说,我总觉得姑姑从来都没有变老,连一丝皱纹都没有长。我不敢告诉你,那是因为我怕自己变老了,就与你的代沟更深。你总是以为我是你姑姑,但我只是姐姐的陪嫁丫鬟,年纪尚轻。对于我们鴢而言,几千岁的差距,不过一个扎眼的瞬间。我们可以活很久很久,只要不被歹人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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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年二月初一:我自从天咫成年,每年都会出族地一回,给他搜罗天下的名刀。天咫试着劝阻过我,因为他知道外面对于我们而言有多危险。我们的法力不足以成仙,对付不过大的妖魔还有包藏祸心的仙人。我悲哀地想,如果我的死能够叫你永远放不下我,那死一死又何尝不可。有时候也恨鴢族命运多桀,锁住了天咫的脚步。我没敢告诉咫儿外面那些传言,离谱的说吃了我们鴢可以长生不老,可以青春永驻,稍许靠谱的说吃了我们可以多子多福。其实我们不过就是女娲胎孕之宫所化,有孕育万物之能,可惜救得了万物,却救不了自己,何其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