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秀趴在隔离病房的玻璃上眼泪不止,她向来骄横惯了,又最是心高气傲,便是连与周哲春大闹那次也未曾掉过一滴眼泪,这回却哭得如同大雨磅礴,凶悍如她,还是第一次在人前流露出这般彷徨害怕的小女儿情态。
周哲春有些心疼,一边扶住她肩膀,一边关切问道“大哥到底是怎么了?”
陆雪琴简略将经过说了一遍,低声叹了口气“你和哲春在国外没法联络上,后来四海情况稳定住了,又被关在隔离病房不得探视,你们回来也无济于事,所以我便没让他们打扰你们。”
唐七秀虽然人在国外,但如果真心想要联络上她,有的是办法,若是从前,她是巴不得唐七秀在一旁做她的先锋官,把她想说但是又不方便说的话嚷嚷得天下皆知,可这半年来,唐七秀的变化太大,对自己没有从前那样言听计从不说,还时不时地替唐安琪这丫头说话,再加上顾虑唐七秀对董事局施压,她索性便没有发出通知。
她顿了顿“可巧,医生刚说今天可以搬出隔离病房,你们两个就回来了呢。”
唐七秀的眼泪一直都没有止住“哥的身体一直都不错,他又注重锻炼,怎么会突然就……还这样严重!”
她忽然恨恨地跺了跺脚“安平那小子也真混,前几天还跟他通过话,也没听他说只言半语,等我见了他,还不撕烂了他的嘴,反正留着也没用。”
唐安琪瞥见陆雪琴眼角的得意,心下微动“姑姑别生气了,虽然这几天医生都不准咱们进去看爸,但安平也常常来看爸的,许是他以为咱们通知到您了,所以才没有提。”
她睫毛微闪“听说安平的那个游戏公司,最近遇到了点麻烦,他忙得焦头烂额,还能记挂着爸的病情,已经很不容易了,姑姑就不要再怪他了。”
周安平和同学一起组建的那个游戏公司,开发了好几款畅销游戏,本来前景看好,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推出的那款游戏一上市就被其他游戏公司起诉抄袭侵权,对方证据确凿,当即被判了败诉,在巨额的赔偿下,好不容易起来的公司面临支离破碎的危机。
如果不是在东吴校园里遇到廉永生,唐安琪恐怕也不会知道这消息。周安平性格乖僻,说话出了名的刻薄,本就不擅长这些人情世故,一直都是我行我素的独行侠,现在面临公司溃破合伙人之间又互相指责这境地,显然超出了他的解决能力,偏生他又不愿意求助家人,因此情况越来越糟。
这样的情况下,他纵然也关心唐四海的安危,但却没有办法思考得更全面,比如陆雪琴跟他说,家里的那些事都已经通知过唐七秀了,他便没有在电话中提及,每次通话不过是互相报个平安就挂了。
唐七秀这才释怀,她望着被隔离玻璃后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唐四海,眼中流露出担忧“医院虽然提供二十四小时看护,但就这样让医院全权照顾我总觉得不放心,不然咱们回去商量一下,看看安排个时间表,轮班在这里看护着?”
她想了想说道“我们家里人多,这样轮着来也不算辛苦,wp加护病房是个大套间,晚上休息在这里不勉强。”
唐安琪眼睛一亮,唐七秀这主意恰巧能够安了她刚才的担忧,她连忙点头“我也正是这样想的呢。”
她拉住唐七秀的手臂“姑姑在国外有没有看过新闻?”
周哲春抢先回答,语气里颇见〖兴〗奋“是安瑞的消息吗?正想着要好好问你呢!我和你姑姑准备回国时在机场看到的消息,当时吓了我们一跳,没想到江灿那孩子就是我们的安瑞,你姑姑当时又惊又喜,还在机场当庭哭了起来,害得机场警卫对我好一阵盘问。”
唐七秀睁着双眼,期待地问道“果真吗?”
唐安琪点了点头“嗯,是真的。所以光是姑姑和姑父,我和安瑞就有四个人了,轮班当值这主意当真是可行的。”
陆雪琴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她柔声说道“瞧安琪说的,你要上学,安瑞就不说了,听说最近学校公司两头跑,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时间再顾及医院这头?哲春也有事情要做,倒不如这样,我反正没有别的事,平时就还是我在这里守着,你们什么时候得空了,就过来看看,岂不是两厢便宜?”
她略带几分低落地叹道“四海他……终究还是我的丈夫啊,我怎么能够无事就离开,不守着他陪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