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娘叹口气,扶秋扇起来,“我常教你,不要信口开河,尤其是议论别人。慎言慎行,任何时候都不要以骄恃骄,以傲恃傲。我王十娘比不过宋墨紫。她不靠父母,却赢得皇上信赖,萧维上心。刚才你也瞧见了,吃个饭,围着她的,个个当她亲人,也尊重到十分。这是她自身的本事。而我,离了王家,顶多就是个貌美的女子,恐怕连混口饭都难。所以,今后你再也不可如此说一个真正凭自己实力并努力不懈的人,尤其这人跟我们一样,都是女子。
秋扇怏怏应了,“姑娘,秋扇再不说了。只是,萧将军和姑娘才匹配啊。姑娘这般尊重他人,是姑娘品性高洁,但自古才子佳人也得门当户对。墨紫姑娘的出身,委实与萧将军差了许多。奴婢就是怕姑娘因墨紫姑娘而退让,才说了那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就我看,萧将军对姑娘也是温柔体贴,姑娘切莫一昧让了这等好男儿。若是错过,家里给姑娘指亲,万一不中意,岂非耽误了一生?”
“随缘吧,强求不得。”说不失望,那是骗自己,但她有她的骄傲,王十娘微叹之后,又说,“不过,若说宋墨紫已经很美,她妹妹宋豆绿真是绝色天香。奇怪的是,我觉得她好不眼熟,就好像很久以前便看过她似的。
“奴婢瞧她的眼气儿,也想起一个人来,就是不敢说。”秋扇让那一巴掌打乖了。
“我只是让你别说人的坏话,不是让你别说话。”王十娘很想听。
“奴婢觉着她的眼睛特别像皇后娘娘。”去年皇后回王家省亲,她跟着王十娘在近前瞧过。
“皇后娘娘?”经秋扇这么一说,王十娘突然想起来了,“原来,她像七姨。”
秋扇啊一声,“姑娘说的是嫁得很远却早逝的七姑奶奶?可是,姑娘怎知两人像?七姑奶奶嫁出去的时候,姑娘还没出生呢。”
“爷爷存了七姨的一幅画像,约摸十六七岁的模样。我那时调皮,从窗口偷瞧见了。仍记得看到那幅画的心情,觉得那样的美,真正和仙女一样。都说皇后娘娘是王家最美的女子,我却认为只有七姨最美。皇后娘娘与她一母同胞,与她形似,却非神似。”她曾好奇,那么美丽的女子,会遇上什么样的爱情,何以嫁得那么遥远,又何以那么早香消玉陨。她问过,但爷爷从来无言。
“听说老太爷曾经最疼七姑奶奶的,恐怕就跟疼姑娘似的。”人虽去了,却在王家还残留着一些片断。
“不,我听说爷爷疼七姨如掌中宝,比王家男儿更胜。亲自教她读书写字,不以其他女儿闺阁不出要求她,外放为官时,便携她游遍名胜古迹,还常和她论古说今,谈朝堂思天下。奶奶说,爷爷和七姨不但是父女,还犹如忘年交的好友。我听了,心里还别扭过一阵。拙爷爷原来还是偏心。他只教我读书,也跟我说文章评诗词,带我出去却限制多多,从不让我随他出远门,更不许我谈论国家大事。”王十娘皱皱鼻子,露小女儿娇态。
“我的好姑娘,就这样,别人都不敢上门提亲了。老太爷后悔着呢。上船前,他还说不该教你读书认字,姑娘家的心不能大。你忘了吗?”秋扇暗道,还偏心?
“为何女子的心不能大?远说花木兰,近说则天大帝,再说眼前宋墨紫,不都精彩?是我才能平平,心大也无用。”王十娘叹道。
秋扇什么好话坏话都不敢说,沉默最好。
墨紫那儿,赞进把萧维和仲安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萧维派了人盯红萸和元府?”那个仲安搞错了,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墨紫心中略松快,“他倒是越来越明白我们做事的方法了。不过,盯着也没用,因为船一入上都,他就得先忙着清理他自己人。”
过了三日,蛟船入上都官港。一靠岸,就冲上来一队全副武装的千牛卫。惊到已走上甲板的王家姑娘们,自家的护卫连忙团团护住。
萧维冷下脸,问道,“这是何意?”
“萧将军,卑职奉皇上之命,要将您此行的随从暂时收押。”千牛卫领队队长毕恭毕敬。
萧维眯起眼,怒气隐隐,“为何?”
“将军莫怒,此事实与将军无关。礼王图谋篡位,与大求勾结,天颜震怒,令大理寺与中书省严查真相。据礼王杀手招供,将军帐下有礼王安插的眼线。皇上担忧将军安危和军情泄露,因此命我等在此将一干人直接带到大理寺询问。将军放心,若是无辜的,定会放人。”队长很会说话。
但他这番话,却令船上大多数人听着犹如晴天霹雳。
礼王造反,勾结大求?!
萧维呼吸都急促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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