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让奴生下孩子,奴愿立刻去死。”
桑妪呵呵地笑,鄙夷之意,不言而喻,“姑子可千万别死呀生呀的!话说回来了,姑子在公主府偏殿和我们郎君承欢一次就有了?这是真的吗?不知姑子有什么受孕妙法好教教我,我那儿媳妇和我儿子成亲都六七年了,就只给我生了一个孙子呢……”
不等桑妪说完话,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哄笑声,指指点点地看着场中的林代儿。
林代儿脸色煞白,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被快速地敛在了睫毛下,深吸了口气,只是垂头不语。
还是个有城府的!
桑妪扯了扯嘴唇,然后用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哎呀,你瞧我这话说的,该打,该打!姑子即是有这受孕妙法,哪里能随便告诉给别人?万一别人也是一次有孕,岂不是抢了姑子的营生?到时那些正头娘子们,还不得找老身拼命?!”
人群再度爆笑了起来,几个桑妪嘴中的正头娘子,神情严肃地看着林代儿,眼露警惕之色。
哪就那么容易一次受孕?她能爬上温使君的榻,也能爬上别人的榻,这肚子里的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万一她们的丈夫也遇到这样的姑子,她们岂不是还得替别人养孩子?若真是丈夫的种倒还行,万一不是,岂不是将来家产还得分给外人一份?
不行,回家就和丈夫说温家的事情,让丈夫以后若是遇到这样的事情,眼睛可得睁得明亮些。
笑声一直传到远处,几个温幼仪在柳津渡口遇到的士人言笑晏晏地坐在马上和牛车中,向着温家庄园处指指点点。
“妙极,妙极,原来竟然可以如此处置?这小妾今日在闾门外被人羞侮,想必进了内宅也是毫无地位。将来但凡有一丝想要翻身的迹象,主母便可拿出今日的事来。”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绿衫士人摇头晃脑的,一连说了好几声妙极。只是双眼怪异,看着别人时眼睛都往一边斜。
“陆兄是久在外,自然是不知这内院中风急云涌,一个不小心也是能死人的。”一个士人睨了他一眼。
“你们看,这牛车竟像极了咱们在渡口处遇到的温家小姑子的车,不是说这温家小姑子年方六岁吗?”另一士人摇着手中的麈尾眼露惊奇。
“六岁又如何?世家贵女们五六岁便掌管家务中馈,些许内宅纠纷还不是手到擒来?不提她,单说那王氏的嫡长女采薇姑子,为了兄长剪发明志,单单这份赤子之心,也是我辈所不能及。”操着洛音的士人反驳道。
几名士人似是听惯了这士人对王采薇的赞扬,闻言也不反驳,只是笑盈盈地望他。
洛音士人不生气更不窘然,反而坦然自若,“古人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即有淑女窈窕,吾为何不能寤寐求之?”
几名士人哈哈大笑,更有人拱手向绿衫士人道喜:“若是王陆两家能成秦晋之好,这才是江南近几年来最大的喜事。”
原来这个洛音士人和绿衫士人都姓陆,而且一个是父一个是子,只是不知陆氏的人来到钱塘所为何事。
“好了,莫要打趣小陆了,没看小陆的脸没红,老陆的脸倒成了一块猴子皮儿。”一个笑声从后面传来,语带戏谑,“今日公孙家主特意请我等来温家做证人,我等还是以正事为主,等忙完了今日之事再打趣小陆也不迟。”
听了这句话,几个士人笑得反而更大声了些。
士人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则是满面愁容。
他看了看温家那高大的闾门,不由暗自摇头,他不过是在赌场上借给温三郎钱,没想到家族中的族长知道这事后,很是大发了雷霆之怒。将他招到正院中暴打了一顿,又令他跪在祠堂中向列宗列祖们请罪。
他何罪之有?公孙家本来就是以放印子钱为生的……
八十万,利滚利息滚息,现在已快到九十万了。现在不还不更好?等到明年,只怕这温家庄园就要易主了。
可是,祖父请来了陆氏家族的嫡子嫡孙,又请了袁氏家族中的人,还有几个吴郡小世家的嫡子。
看这架式,不像是来要债,倒像是来和温家结好的?
温家一个七品下阶,有什么可结好的?
公孙家族可是鲁国国君之后……
闾门外闹得热闹,在水云精舍‘小产’的萧菁芬终于知道了这事。等她急勿勿派了宁妪前来处理时,发现林代儿已经被桑妪等人架入角门中,严加看守了起来。
萧菁芬不由长吁了一口气,抱着温幼仪久久地不舍得松手,过了半晌,似是想起一事,开口问道。
“那几个先前拿着棍棒要打杀林代儿的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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