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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长蘅欣喜若狂。

一直坚持要带着两个孩子归宁的萧菁芬突然唤他过来，开口就问他几时归家。

“只要辞别了公主和太守，咱们即刻可以归程。”温长蘅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就跨回钱塘家中，看着萧菁芬的目光中带着灼热和欣喜。

萧菁芬矜持地笑，微微敛目，“既如此，那郎君觉得几时辞别合适？”

“当下最好！当下最好。”温长蘅喜不自胜，与萧菁芬促膝而坐，语带焦急，“我即刻去向太守辞行，阿芬也去和公主辞行……”说到这里，似觉得过于急促，忙缓了语气，“其实，今日倒不急，阿芬和公主毕竟多年未见，若是想多聚几日亦可……亦可……为夫就是归家心切，心切啊……”

萧菁芬微微颌首，唇若涂砂，两颊荡漾霞光，曼声道：“郎君想得极是，为妻多谢了。”

“谢什么？你我夫妻一体，何用一个谢字？”温长蘅看着萧菁芬，双目含情脉脉，唇红齿白，美如冠玉。

恍如那一年刚刚成亲，他站在榻前，莞尔一笑……

萧菁芬一颤，随即垂下头去。

温长蘅看了看萧菁芬，踌躇了一下道：“即是咱们打算回去，但不知……不知林家姑子阿芬要如何安排？”

听到这里，萧菁芬藏在袖中的双手一紧，指甲紧紧掐进肉中，面上却笑着反问：“那依郎君之见如何？”

“要依我之见，即是咱们家的妾，理应随着咱们一起回去。可是……”温长蘅到底是脸皮薄，说到这里觉得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遂咳嗽了一声又道，“其实我倒不是在乎她，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只是她到底是林家的嫡女，如今降尊纡贵来到咱们家里，好歹也要体面一些。我看不如就让她先回林家，然后再从林家发嫁可好？”

然后你再白得林姑子一笔嫁妆？只是，林姑子可知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也不对，她若不知岂会爬上你的床？

说到底，你们不过是一对男盗女娼的货色罢了。

倒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们合该是一家！

萧菁芬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眼眸如姣姣之月，笑得秋水盈盈，美目氤氲，“郎君说得极是，就该如此办！”

眼见萧菁芬同意了自己所有的决定，又愿意跟着他回去，温长蘅心里的大石头落到地上，说话也豪迈了起来，“阿芬只管放心，你是我的妻，不管是谁到底是不能动摇你的位置。我的心里……还是你最重！”

温长蘅说着，将手放在萧菁芬的袖上……

萧菁芬微微一躲，素手抚上了耳边雾鬓，笑得温润明媚，“即如此，那郎君就去安排吧，我这里也要安排一下。”

眼看着温长蘅踩着高齿木屐缓缓而去，萧菁芬身后的帷幕突地一动，宣城公主自帐后转出，脸色青白。

“阿萧，若不是你先前嘱咐过让我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许出来，只怕我真的要忍不住冲出来……他怎么这么无情无义？居然还要问你林家姑子要如何安排？一个七品人家的姑子，随即找辆牛车拉走就是，居然还要林姑子风风光光的从家中发嫁？他……他有没有将你看在眼中？”

见她如此暴怒，萧菁芬反而嫣然一笑，语带轻松，“阿姊快莫说这些了，倒是我给爷娘的信，阿姊你要快点帮我寄出。”

“这事我自会放在心上，明日就有一批公文要送往建康，正好随着公文一起，这样不出七日就能到达建康。”宣城公主重重点头，随即目露歉意，“阿萧，都怪姊姊，要是姊姊不试探他……你也不会伤心成这样……”

萧菁芬喟然一叹，“我纵是今日不伤心，明日不伤心，谁能保证永远不伤心呢？”

宣城公主面容一凝，看着萧菁芬默然无语。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只是周峤虽胡闹，家中却没有庶子庶女出生。叫别人说起来，她和周峤也算得上是鹣鲽情深，夫妻恩爱。只是自家冷暖自家知，谁又能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谁又会在意她过得好不好？

思及此，不由悲从中来，紧紧揽住了萧菁芬。

……

“你说什么？祖父从温家买了百顷桑林？几时的事情？怎么没听阿耶说过？”一道清冷惊惶的声音自花窗自传出，随着声音传出的还有茶碗落地的脆响。

“消息早已传到吴郡，只是这几日公主府戒备森严，外来的仆役不得入府，所以才晚了几日。”林家主母丘氏嗔怪地看了一眼林代儿，指挥站在旁边的婢子将地面收拾干净。

“娘亲，大祸矣！”林代儿瞪了一眼婢子们，令她们退下，这才移到丘氏身边，声音急促，“女儿要入温家为妾，祖父却从温家买桑林。更何况还如此便宜？别人难免会以为是咱们林家借此机会要挟温家呢。”

她这话一出，丘氏皱起了眉头，看着林代儿的目光变得阴霾，“若不是你……咱们家岂会如此被动？眼见得林家在吴郡被传为笑谈，你倒还有心情关心温家的桑林？你倒是说说，你是林家的女儿还是温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