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怒火,让刚刚脱下高齿木屐进屋的温娴和莜娘子吓得瑟缩了一下。
夏氏抬眼看了看畏畏缩缩的莜娘子,胸中生起股怒火,哼然道:“你瞧瞧,你这个女儿成了什么样子?自从那一日被人掌掴后,连咱们的院门都不敢出,整日躲在院中偷偷哭泣。你这个当阿耶的可倒好,不说替女儿出气吧,竟是连个……都不放!我呸,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窝囊的儿子来?你说说你,整日除了风花雪月,谈玄论道外你还会些什么?”
“这些年,家中若不是有我操持,就凭着你和你那眼高于顶的阿萧,也不知道你们要把温家给败落挥霍成什么样?”
温长蘅被这一顿训斥吓得脸色青白,急忙伏低了身子,诚惶诚恐。
莜娘子脸色憔悴,身姿娇弱,看起来像是病了一场,看到祖母夏氏‘替她说话’,拣了一块帕子捂住眼轻声啜泣。
“娘亲,都是儿子的错,都是儿子的错,求娘亲熄了雷霆怒火。儿子这就再去求一次,现在就去……”温长蘅连声哀求,不停拿眼看着温娴,求她替自己说话。
今日的温娴颇有一些怪异,若是往日她早已经出声劝阻,可是今日的她不知为何却神不舍守,以至于温长蘅向她连使了数次眼色她才看到。
“娘亲,说到家里儿倒想起了三哥,不知道他和三嫂怎么样了。三嫂再等一月就要生了,也不知媪妪照应的可是精心……”深知夏氏软肋的温娴,笑着替夏氏斟了一碗清水,双手托着奉到了她的面前。
果不其然,温娴这一出口,夏氏的表情立刻变了。
“我就是一个劳累命,操心完大的还得操心小的。你三哥无钱无人,岳父那里离得太远又指望不上,你三嫂是连做件新衣都要精打细算的。我这一想他们过的日子哟,我就焦心……”夏氏接过清水,面色微霁,一面吃水一面往温长蘅那里看去。
“娘亲只管放心就是,儿和长枫是亲兄弟,哪里有大兄吃肉弟弟喝汤的道理?儿有的,长枫自然也该有……”温长蘅以头怆地,郑重地道。
夏氏看着一脸惶然的温长蘅,又听到这番情真意切的话,不由长吁一口气,“丑儿眼看着也该一岁了,到时也该大操大办才是。他可不仅仅是你的长子,更是咱们温家未来的宗子,这花销必不能少。不是我这个老妪把眼栽倒在钱眼里出不来,你说说这天明一睁眼哪一件哪一桩不得要钱?我又听你说,周太守有意举荐你为钱塘县令,这做了县令俸禄没几个可花销却见长,你身边不得养几个门客?不得蓄几个舞姬?还得为你添置骏马轩车和衣物……这些东西没有几十万钱万万下不来。你倒说说看,咱们温家一年能有多少产出?能不能撑得起这番排场?你撑得起咱们温家的花销不?这些钱不都是得从阿萧的嫁妆里出吗?现在她不肯跟着你回去,难道你要把我和娴儿卖掉替你的丑儿过周岁吗?”
夏氏这番话说得可谓是肺腑之言,字字句句都是在为整个温家着想。听得温长蘅肃容垂手,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
可温娴却是一副寡言少语的样子,柳眉都没抬一下。倒是坐在旁边的莜娘子每听夏氏说一句,便用力的点头。
温娴转过头,看了一眼莜娘子,眸中露出莫名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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