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彧挑挑眉,不准备与他一般见识。
一个才七岁的幼童懂得什么?他又怎知岁月颠沛,爱恨离愁……
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却又嗔不得,怨不得,收不得,放不得。
生生误了自己,化血融骨,磨掉一生一世。
沈约等了半晌,却不见倚栏的身影回答,不由重重跺了跺脚,俯身抱起他的焦尾,怏怏地转身回殿。
“你瞧,这俩人还闹起了别扭……”沈容姬咳嗽几声,脸上带了丝不自然的潮红。
谢氏急忙端了一盏清水递到沈容姬手中,心中却长叹不已。
她丈夫惹了官家不快,本来是想寻沈容姬向官家说情,可眼见她病成了这样,这求情的话怎能说得出口?更何况沈容姬又不得官家喜爱,若是真替沈太守求了情,以后被厌弃又如何?
思来想去寻不到一个合适的办法,谢氏不由重重叹息。
若是姚思谦是在淮南出世那该多好,由沈太守向官家引荐,到时……
思及此,谢氏眼眸微黯,怅然无比。
刘彧转过头,看着谢氏的背影,若有所思……
几盏青铜龟鹤灯将温幼仪寝室的外屋照得光华大盛。
温幼仪规规矩矩地坐在温长蘅的面前,脸上带着恭顺的笑意。虽是初夏的时节,夜间的天气依旧有些凉意。桑妪便叫人在苇席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水貂毛垫子,毛皮擦过指尖,略带滑腻之感。
“……这件事情本来是要和你娘亲说的,只是你娘亲一直昏迷不醒。我又不能叫人去打探这件事情,不如以你的名义派陈妪等人去打探打探,看看到底是哪些人要对莜娘子不利……”不知为什么,温长蘅面对着女儿这张笑脸,却莫名的有些心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几不可闻。
温幼仪那双黑亮的眸子瞬了瞬,将手一松,眼看着手中被绞得不成样子的宫绦散落在光滑的兽毛上,敛了眼中笑意,微垂羽睫,“阿耶有吩咐,儿自然遵从。”
温长蘅看着女儿那弧度优美的额头,尴尬地笑笑。
“但不知查出真相来,要如何处置?”温幼仪说得极轻,柳眉轻凝。
“自然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就是……”温长蘅一怔,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急急地问道,“这两日,瓠儿怎么未去向祖母请安?”
“宣城公主派人来教儿礼仪,教了几个时辰,而后又急急地将儿宣走,却是来不及了,不过儿已令桑妪代儿请安了……”温幼仪语调轻缓,温柔恬静。
温长蘅眼看着女儿淡雅脱俗的容貌,刚刚那点不快瞬间消失。想必是娘亲见到桑妪代瓠儿请安,心生不满,这才向他告状的吧!
“如此便好,如此我便先走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温长蘅轻轻颌首,继而左顾右盼,“对了,怎不见丑儿?”
“阿耶,你瞧瞧这月上柳梢,丑儿早已安眠了。要不然阿耶进寝室看看吧?”温幼仪莞尔一笑,曼声道。
“哦,好好……”温长蘅闻了闻身上的酒气,熄了进寝室寻丑儿的心思,“那我就先走了,你休息吧,休息吧!”
说着话,他便站起了身子,缓缓走了出去。
温幼仪慌忙站起,恭敬的叉手相送。嘴角却弯起一个半弧,倏忽不见……
“媪,去请半芹姊姊。”温幼仪轻轻呷了一口四耳青釉茶盏中的茶水,对桑妪说道。
桑妪点点头,转身出去。
半个时辰后,半芹领着一个侍婢跟在桑妪的身后进来。
“姑子,这小婢从头到尾将事情看在眼中,姑子有话只管问她。”半芹抬头看了温幼仪一眼,伏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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